老人愿
托老所不大,三层的小楼,二楼和三楼有老人居住,我们去二楼的时候,有个老婆婆在看电视,很老的节目,老得就像那个老婆婆一样,三楼一般不常有人,偶尔接待外面的人,老人们主要活动饮食都是在一楼,到三楼的时候大多的门都锁着,个头高的探着头向里面看也看不出什么。
下楼的时候柳笙歌建议去厨房,炒菜的大师傅是四川人,父亲常这么和我说,炒的菜太辣,我们和大师傅聊了几句,多是些老人们在托老所的生活情况,大师傅说了很多,并不如我们想象中有什么异常。
因为托老所大部分人都派去进行家人日的安排,大师傅拜托我们把饭送到二楼。
老婆婆依然在看电视,《定军山》的戏曲下,枯瘦的脸看着我们笑了笑,陆白溪把饭放下,才要问老人话,就被柳笙歌制止了。
老人也没说什么,冲着我们谢谢一般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去看电视了。
退出屋子,一同来的十三号楼的寒生说:“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柳笙歌推了推眼镜道:“难道你也发现了?”
寒生看了大家一眼,指了指屋里,看着屋里看电视的老人,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
“电视根本没有插电……”
孤零零的插头从电视后垂在桌子上,两个电极像是一双眼睛凝视着我们,在老人沙哑一般的清唱中,我几乎连呼吸都停住了。
这样的场面只在恐怖电影和小说里看到过,从没想过现实中也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忘了是怎么回的家,父亲一直跟在我身后,十五分钟的路谁都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阻止父亲去托老所,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在托老所的活动场上,大家商量了解决办法,对我所提的反对老人再来托老所的建议都有些抵触,柳笙歌说没人保证我们阻止老人们来托老所,下一个重伤抢救的不是我们。
陆白溪看着大家道:“你们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支配着这些老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业主小齐说:“不知道,如果不是天意,人为操作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最后大家都一致决定要陪老人一段时间,让他们渐渐脱离对托老所的依赖,之后搬家,渐渐远离这个诡异的地方。
柳笙歌出意外的消息是寒生发在MSN上告诉我的,因为一个大的合作案,安排和父亲一起去美国大哥家度假的事情被我延后,柳笙歌是和母亲去三峡游玩时出的意外,坐船的时候意外落水,但是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接到陆白溪的电话时,我把努力了一周的合作案交给合作人,并申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准备陪父亲去美国。
小区业主论坛上,寒生发了柳笙歌出意外的帖子,追帖的人很多,大家都觉得事情太不可思议,并且有人与我和陆白溪有过一样的遭遇在电梯里看到过死去很久的老人。
就在我和陆白溪准备回帖的时候,一个匿名发帖的人说:“不要轻易去探求托老所的秘密,那样会死得很惨,不止是你们,还有你们的父母。”
陆白溪用自己开发的跟踪软件跟踪到了发帖者的IP,在那个大洋彼岸的IP后是小区附近的IP地址,陆白溪用导航跟踪到了IP的确切方位,让我们都有些惊讶的是IP地址显示的竟然是托老所。
陆白溪看着我道:“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回家的时候父亲在家,见我回来,躲避一样地在藏什么东西,父亲的举动越来越怪异。午饭的时候我和父亲说了去美国的事情,就像反对我带他看戏一样,父亲极力反对去美国。
我有些微微地发怒:“爸,您到底怎么了?您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您,您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们,您这样真的让我们很害怕。”
许久,父亲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失落,放下还没有吃完的晚饭,父亲进了卧室,我想我们都要安静一会儿。
父亲有午睡的习惯,我在房间里给陆白溪打了电话,他已经联系上了柳笙歌,据柳笙歌说,出事的前一晚,她和她母亲有过激烈的争吵,向来含蓄的柳阿姨竟然发怒地掀翻了一桌子的饭菜。
陆白溪说,你知道柳笙歌发现了什么吗?
才要问,电话便突然中断,放下电话去看的时候发现父亲拿着剪子站在客厅里,怒视着我:“以后不要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联系。”
下午父亲照例下楼买菜,我去阳台,父亲的小花圃的最里面有一个铁盆,一整盆的红色液体,这让我想到了父亲常常给我熬的汤,那种刺鼻的血腥味让我有些作呕。
父亲回来的时候陆白溪的短信恰巧发来:“柳笙歌在托老所照的很多照片都没有人,确切的说,是照了那些老人,相机却没有显示,我发了照片在论坛,你去看。”
那张照片上,原本人头攒动的角落,只站着零星几个人,父亲,吴海生,还有寒生的父亲陆明。剩下的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团灰色的影子。
我记得以前有个帖子说全世界最恐怖的照片中称这种照片是灵异照片,还有一种说法,死人照相是不会形成影像的,难道那些老人……
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但是听得出声音,他很不高兴:“剑荷,别再查托老所的事情了。”
“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托老所到底有什么秘密,如果你不说,下一个意外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我们并没有对你们这些老人有着什么不信任,我们只想关心你们,让你们在一个美好健康的环境中颐养天年。”
父亲看着我,并不说话,很久之后才伸了伸手。
父亲的手心上有个海螺形状的刺青,之前我并没发现。父亲退出屋了之后,我给陆白溪打去电话,问张阿姨的情况,但是他母亲的手心里并没有刺青。
夜色朦胧,给大哥打去电话的时候父亲已经睡下,美国这时是清晨。大哥向来喜欢研究奇怪的事情,我想在他那里找到些线索。
螺旋纹的刺青发给大哥之后,大哥第一时间要求与我视频。
视频里,大哥的脸色有些微微的怒意:“剑荷,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在哪里发现的,家里还是别处?”
看着大哥的表情,这件事情上还未定论,所以不能贸然告诉大哥:“是我朋友母亲身上的,怎么了?”
大哥年轻的时候喜欢与探险队游历,据他说在他们去探寻东南亚隐匿的部落时,看到过这个标记,在东南亚的传说中,螺旋的标记是通往死亡的圣殿,拥有这个标记的人就代表已经受到死神的眷顾,在经历了人生的大苦大难、七苦之后以自身换得死神在死后为他重生。
“重生?”
大哥点头:“对,重生,据说这样死后的人可以以一种特别的形态存活,近乎永世不死,就是常说的活死人,不过真实的很少有人看到过。传说是降头术的一种。”
那个标记和托老所又有什么关系,父亲又为什么给我看它?从大哥发来的资料里我知道,这样的刺青是在人活着的时候留下的封印,死后封印破灭刺青就会消失。父亲的还有,那张阿姨?
柳笙歌回来那天,我们聚在小区外的川菜馆,我说了父亲手心上的螺旋纹,柳笙歌说:“我母亲之前也有,但是大病一场后就没了。”
随后她又拿出了一张照片,三峡大坝景色秀美,只有中间一团像是污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陆白溪问柳笙歌那是什么,柳笙歌说:“那是我母亲。”
柳笙歌之所以发生意外,并不仅仅是发现了照片,更因为,在三峡母女两个凑在一起照的照片从不显示母亲的影像,照相的老师傅不得已和柳笙歌说出,死人照相没有影子的事实。
她不信,强行带母亲坐船去宜昌做检查,意外就是在去宜昌的船上发生的。她坚信造成她意外的不是母亲。
大家一阵沉默,按照照片上的显示,除了我父亲、寒生的父亲和吴海生,柳笙歌在托老所所照的照片上那些老人几乎都是死人。
我告诉了大家大哥所说的有关螺旋纹的传说,寒生是个研究生,和我年龄相仿,和我一样起初也不信这个,听我说东南亚的神秘组织,还有降头,他却说:“有可能,东南亚一个小国流传着用白流苏做现世和异世的纽带。我父亲进了托老所之后就放了一个流苏挂件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