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歌

“我杀人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她们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自己就像是疯掉了……我杀了人，一切都完了。我的家，我的女儿，都没有了……”

乔双脚一软，瘫坐在了房门口。她的头歪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眼看不出一丝神采。

空气沉静得就像要静止一般。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儿歌，演唱人居然就是自己妹妹的声音。乔仔细聆听着歌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她终于解开了自己心中多年的谜团。母亲是如何去世的！歌词是：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来看花/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小鸟笑哈哈/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有天爸爸喝醉了/捡起了斧头走向妈妈/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呢/爸爸妈妈为什么呀/为什么呀/然后啊爸爸叫我帮帮他/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埋在树下陪妈妈……

乔失魂落魄地撑起身子，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步伐蹒跚地走到了二楼妹妹的房间。靖童坐在小椅子上，他扭过头打量了乔一眼，继续埋头调制着歌曲，自顾自地说，“这是刚刚替你妹妹录制的歌曲。”

乔瞪大眼睛盯着靖童，撑起无力的手臂指向他，突然弯下腰大笑出声来，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不断朝靖童大声叫唤，“是你！原来是你，对不对！哈哈哈哈。”

靖童瞟了乔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结

那间古怪的大宅里。素安躺在靠椅上阅读着今日的报纸，报章头条是警察破获了一起杀妻案。作案凶手已自杀身亡。她取下老花眼镜，合上报纸，轻叹了口气。自己的母亲终于报仇雪恨，父亲也用自己的方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旧式的木门咯吱作响，素安回过头，看着靖童走进了屋里，他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爸，你回来了！”素安神情自然地脱口而出。

靖童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道，“她跟来了！”话落，便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那旋转向上的欧式螺旋梯。

素安扭过头望着门外，沉思片刻，然后撑起软绵绵的身子朝屋外走出。刚刚走出大门，一个披头散发看上去像是在外流浪的邋遢女人就从大宅的拐角处笑嘻嘻地跳了出来。素安皱了皱眉，低下头仔细打量着女人的脸，差点没认出来，她居然就是乔。

乔盯着素安的脸，拍着手掌，笑嘻嘻地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

身旁的老佣人叹了口气，假惺惺地怜悯道，“又多了一个疯子，真可怜。”

“你明白疯子的世界吗？”素安反问，然后扭过头望着笑容满面的乔，一字一顿道，“你觉得她可怜？但我不觉得。我看到的是她现在哼着儿歌无忧无虑十分快乐。至少比你在街上看到的大部分人都要快乐。”

接着，素安吩咐身边的佣人道，“以后每日拿点残羹剩饭出来给她吃吧。”话落，素安转过身，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回过头打量了乔一眼，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在对自己说，“不知道现在告诉你是不是迟了一点，其实我和你是同母异父的姊妹。自从母亲因父亲的病和他离婚后，他的精神就几近崩溃，这些年竟以诱人发疯、破坏别人家庭为乐。在得知母亲是被你父亲亲手杀害之后，便萌生了报复的念头。不过这样也好，从此以后你不用再为了父亲活，为了妹妹活，为了房子活。以后你就是你自己，要为自己而活。”

乔一直没心没肺“呵呵”地笑着，然后朝着素安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素安想，她应该是快乐的吧！

试问，这世间有几多人，能在有生之年能真正为自己活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