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
阳就夸奖了起来。
听苏阳说自己好看,七月笑道:“真的还是假的,可不准糊鼻我。”
“真好看,不过这裙子要是岳紫杉穿上不知道什么感觉。我还真没见过岳紫杉穿裙子。”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些。
为褒姒一笑,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而七月过来拉扯我让我去试衣服的时候,我看着她,眼神从没那么犀利过,坐上回家的出租车的时候,身后依旧是七月追来的声音,那种声音让我讨厌。
回到家的时候雨越来越大,我看着窗外的雨,手机震动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都是喧闹的。都是七月的电话。
电视广告里,熊喜欢吃鲑鱼,豹子喜欢瞬间扑杀猎物,而鳄鱼在静谧中爆发阴狠,这些都是食物链,是中层或者是底层,真正最高层的食物链,在我看来。一直都是人吃人的。
岳林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依旧是走到我的门口没有进门。
我仰着头,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卧室里。一切的一切都像那年,在那间小的黑屋子里,抽搐,隐忍,犀利,然后是一种爆发。之后便是现在的我。
醒过来的时候,头上都是汗,又是那个梦。一个我永远都脱离不掉的深渊。
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早上根本看不到的岳林东坐在沙发上看着最新的早间新闻,见我从卧室出来,他道:“早点在桌子上,吃完再上学吧,我送你。”
“你不用上班,”
“我也去你们学校。”
“我们学校,”在我眼里,岳林东要去的地方一定是有命案发生的地方。
岳林东道:“昨天晚上你们学校有两个男生受到袭击。一个死了,一个重伤,你上学的时候也得小心点,知道吗,你们学校袭击案已经两起了。”
5
一路上,岳林东断断续续和我说着和案子有关的事情,因为一个星期就出现了两起人命,所以学校的管理变得很严格,到教室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围在一起。
“紫杉,男生说下课去看看苏阳,你去不去?听说他挺严重的,不过还好,死里逃生。”
没说什么我答应一般地点了点头,那个上午。七月都没有来。跟着同学去看苏阳的时候,不大的病房聚满了人,苏阳的家人,还有学校的领导,而苏阳脸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床上,据说脸上大面积受创。脖子的气管都已经外露。而且所有的伤都是撕裂伤。
没有说话,我一直站在所有人的最后,看到七月还是在校领导散去,那个穿着蓝裙子的女孩就站在苏阳的病床边,手上拿着水给苏阳往唇上擦。
“七月,你没看到那东西是什么样子?”班里的女生问陪在苏阳身边的七月。他们的交谈中,我才知道,送苏阳来医院的是正巧路过凶案现场的七月。
七月一笑,语调平和自然:“没有,我过去的时候。苏阳就已经躺在地上了,吓了我一跳。”
“你们以后可好了,美女救英雄,患难见真情,你说是吧,紫杉。”
微微一愣我抬起头,抬头的一霎和七月四目相对。那样一双眼睛里面已经没了以前的淳朴可爱,瘦了的七月。双眸冷厉得让人害怕。没有说话我只是僵硬地点着头。
离开医院,急救车上被抬下来的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和我擦肩而过,那种血液的黏稠。那种肉的感觉,那种许久没有接近食物的饥饿感觉。走过马路回头看去,七月就站在对面的马路上,消瘦的身型,凄厉的眼神,蓄势待发地撕咬。而那种隐匿在内心的斗志在看到七月之后如熊熊大火就这么被点燃了。
“免子要一公一母才好养活。给你两只大的,要不要干草?”
笼子里的两只兔子都是灰色的,眼睛不是红的而是蓝色的,幽深,却也充满危机。拿着竹笼没有理会老板的好心。我匆匆打车往家走,一样的小区,一样打毛衣的人,而我的心却像是吃不到猎物一样的焦躁。
牙齿撕咬到兔子的脖子的时候,面前一个白色的人影愣住了。
抬起头,就像我小时候沈芸会给我穿白色的裙子带蝴蝶结一样,面前的小女孩也穿着白裙子戴着发卡。我咬着兔子的脖子,小女孩看着咬着免子的我。
许久之后她说:“姐姐,你在于什么?”
“嘘,我在给兔子吸血。它被蛇咬了。”牙齿和鼻翼间依旧是那种腥气。而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说得自然。
小孩子总会对好的事情深信不疑。看着我小姑娘点头道:“嗯,我知道,姐姐。我一定不说,你放心吃吧。”
你放心吃吧……
矮小的背影,一蹦一跳的羊角辫子,我突然觉得这个小孩很可怕:你放心吃吧。
6
再见到七月和苏阳的时候,已经是又半个月了,缠着绷带的苏阳并没有想象中会变得颓废,见到我依旧是玩笑的语气。
科技大学的袭击案,岳林东说是人为,从现场采集的照片,还有被害人的伤口上看,这是人为,可就是人为。也超过了人所能做到的最高的极限。极限,并没有体验过那种极限的人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极限。
实验课。我坐在靠里的位置,七月坐在我身边。她越来越瘦。那种瘦并不是不健康的瘦,而是一种骨骼和肉体的转变。像是所有的赘肉都已经成长为悠长的肌肉。
整整一堂实验课,谁都没有说话,下课的时候。有同学来叫我们一起吃饭。并不像以前一样,七月会很高兴地拉着我去。现在她几乎是滴水不进的。
望着窗外,我和七月说:“不饿吗,”
七月一愣道:“习惯了……”
“那种习惯很害怕吧。”没有再说什么。我回头看着七月,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学校。苏阳受到袭击的小花园已经披封锁,站在封锁线外看着里面,我似乎都能看到曾经挣扎后的狼藉。
“来这干什么?”
回过头,竟然是岳林东,看着他我道:“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是什么东西。”
“你要是害怕就先别来上学。”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别的,回去的时候。靠着黄刺玫花丛的地方有一条蓝色的丝带,那是七月的,她曾告诉我。她来过。原本我想在这里和七月摊牌,我不想她继续下去。我明白,学校里的袭击是七月干的。而那种肯定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埋藏在骨子里的一种危机。
没有再回班里,我和岳林东一起回了家。
安静的屋子里,没有生物的喘息。两只兔子,半个月,或许是一个月的食物,动物总没有那么多的贪婪。
岳林东在做饭的时候。我搜索着网上的相关信息。
很多消息是之前的之前我就知道的,可是在那个有关野兽袭击的贴吧里,那个匿名的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刚刚咬死了一个人,真的,我从没那么嗜血过,活生生地让我咬死,大片的肉从她身上撕下来,然后吃掉,怎么办,我是不是疯了。”
“楼主开玩笑吧。”
“楼主是疯了,精神病。”
回复的帖子几乎都是玩笑的,只有最后和楼主一样的ID说:“真的,我手上现在还有血……?”
发帖时间,七月八日,半个月前,七月减肥的日子,那天我咬死了七只猫。因为我感觉到了擦肩而过的血气,而那天晚上科技大学一个女生在小树林被袭击致死,全身是大面积的撕裂。
低下头,消瘦的手指尖是越来越锋利的指甲。锋利的几乎可以撕裂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