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之干瞳疗养院

稳重医生,护士长让我觉得她有股妈妈似的大惊小怪。

上午是美术展和小型的音乐会。

小樱的画没有了,但是护士长还是代表院方给了她一个安慰奖——一盒七彩的水粉颜料。

而音乐会上,得到第一名的是一个小提琴拉得有些刺耳的中年男子,虽然他的琴声很一般,但是他演奏时凝神专注的样子让人感觉他好像在千人礼堂里表演一样享受。而且那些老院友也没什么异议,对所有表演者都报以热烈的掌声,让人感觉这里没有比赛的紧张,只是大家聚在一起享受派对欢乐气氛。

我注意到第一名的小提琴是所有选手中颜色最鲜艳的,所有得奖的选手,他们的乐器都是色彩斑斓非常耀眼,而且他们得到的掌声也最多。

至于旋律是否动听。大家似乎不觉得这是评分标准。

午饭时,黑树为下午的“食物拼盘展览”有些紧张:“我现在就开始手心冒汗了,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得奖啊。”

我没吭声,只是略有些频繁地眨眼,因为从上午到现在,我的双眼都有些不舒服,仿佛从前为了臭美戴彩色隐形眼镜的,眼球干涩的那种不适。

午饭后回到房间,我看着小樱点着她那瓶黄色眼药水。尽管双眼干涩不适,但我还是偷偷把自己中午分量的两滴橙色眼药水滴到了地上,带着一丝不安的倔犟看着两点水渍慢慢蒸发消失……

下午的展览会上,黑树和我的拼盘作品得了三等奖,我们的“拉面瀑布”很好看。黄色的面条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草和动物,但它就像餐厅橱窗里摆放的那些用塑料制作的完美样品一样,只是给眼睛吃吃冰激凌的。

而插花会上,一对情侣模样的院友夺冠,他们作品那花团锦簇的姿态有些拥挤,但颜色却是最繁杂最丰富。我在观看时悄悄凑近闻了闻,一丝鲜花的芬芳也没有。

在这所疗养院里,饭菜寡淡无味,鲜花没有香气,音乐旋律无所谓动不动听,味觉、嗅觉、听觉、甚至触觉(我和小樱房间的空调温度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忽高忽低),全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只有视觉,仿佛有着至关重要到无以复加的地位。

连我们的眼药水。都是那么色彩鲜明,但却无臭无味(早晨我用手背擦去眼药水后,下意识地闻了闻,甚至用舌头舔了舔……)。

餐厅的晚饭时间,护士长宣布三天后,也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这里将举行一场婚礼,她高兴地向大家介绍了一对在疗养院里情投意合的院友,他们羞涩地站起来,迎接所有人表示祝福的鼓掌和欢叫。

我也跟着大家一起拍巴掌,尽管双眼越来越不舒服。

但这种干涩,不知为什么,让我隐隐感觉好像一个真实的提醒。

“吃完饭后,咱们一起散散步吧,我觉得今天特别高兴。”

黑树看着我,眼神温柔又直接。

“因为咱们的‘拉面瀑布’得奖了吧?”我笑了笑。

黑树摇摇头,温柔地拉起我的手:“因为这里马上要举办一场

婚礼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幸福的事情!”

7

夜色中,我和黑树并排走着散步,听到他跟我说:“世上的事情真是奇妙,在我来这里之前,多活一天都觉得痛苦,看什么都觉得刺眼。谁知进了疗养院第二天早上,就看到了你。我当时真有点心脏顿时停止跳动的惊喜。”

我回想了一下,入院第二天的早饭时,黑树的确是主动坐到我这桌来,饭后又主动跟我认识,结伴去熟悉一下疗养院的环境。不过我这个平凡女孩,至于让人这么激动吗?

“一开始。我还认为纯粹是巧合。但是这两个月以来,我觉得奇迹真的在我身上发生了。”黑树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你跟我死去的女朋友,真是好像!”

我情不自禁一抖,大概没人会觉得跟一个死者相像是舒服的事。

“别误会,我不是把你当做我女友的替代品。虽然她的死亡对我是致命打击,这也是我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一个在孤儿院

长大的人,没有亲情,友情也淡薄,只有爱情让我感到生活的美好。

可是……”黑树说道,更紧地握着我的手:“这段时间以来,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相信吗?”

我不由苦笑了一下,我相信不相信,对我而言真是无关紧要。但看着黑树炽热的目光。只好捧捧场地点点头:“没想到我在你眼里,跟你女友好像孪生姐妹啊。”

“是啊,你俩真的很像!”黑树仿佛凝视幸福一样看着我的脸:“一样又圆又大的眼睛。细细长长的鼻子,嘴唇小小厚厚的像樱桃一样,皮肤像水煮蛋一样白嫩细滑……”

黑树话音未落,我就下意识地猛然大力甩开他的手,仿佛遭到电击一般大惊失色!

我目瞪口呆的样子让黑树怔住了:“怎么了?茉叶……”

十九年来,我无数次地在镜子里看过自己——

细长的丹凤眼,

圆圆的鼻头,

薄薄的好似两片树叶的嘴唇,

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有好些雀斑。

我瞪着黑树,瞪着莫名其妙有些不安的黑树,我肯定自己的真实模样,但我也认为黑树说的都是真话。于是脚底渐渐升起一股直渗骨髓的寒气。

我拉着他跑向寝室楼。跑进713房间,看到小樱正在寝室里埋头画画,我将房门锁上,和黑树一起站到小樱的面前,声音发抖地问她:“小樱。你能说说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小樱抬头看看我,很快垂下目光,这孩子还是不怎么喜欢跟人对视,不过她的话倒是让我暂时安心了:“姐姐的鼻子圆圆的,嘴唇薄薄的,脸颊上还有小雀斑……”

这下轮到黑树目瞪口呆了,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怎,怎么可能……”

房间里长时间的一片安静,只有小樱画画的轻微声音,直到就寝铃声的响起,才打断我和黑树呆若木鸡脑袋混乱的状态。

“你先回去睡觉吧。不过,今晚的事情,对谁也不要说。”我拉开房门,将脚步僵硬的黑树送出去:“明天早饭时间,咱俩碰头!”

黑树离开没多久,护士长准时出现,笑眯眯地看着我和小樱点完眼药水后,柔声跟我们道了晚安,按下墙壁上的顶灯开关,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

黑暗中,听到护士长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后,我凝视着天花板(不适了一天的眼球在刚才滴入的眼药水滋润下不再干涩,然而这却让我感到不安),轻轻问道:“小樱,你能说说护士长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吗?”

“嗯,齐耳的直短发,粗粗的眉毛,鼻子好像蒜头一样。嘴巴大大的,下巴方方的……”小樱有些奇怪:“茉叶姐姐,怎么了?”

手脚冰凉的我顿时体会到黑树那种完全懵了的状态,在我看来,护士长就是妈妈那张遗像上的模样:漂亮的卷发,细细的柳叶眉,嘴巴不大,下巴尖尖……

8

失眠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将两滴橙色眼药水悄悄滴到地板上后,忐忑不安地来到餐厅,看到黑树已经坐在饭桌旁了。

在我的暗示下,我俩若无其事地吃完淡而无味的早饭后。从坐着不少医护人员的餐厅里离开。

走在阳光普照的户外。我俩的情绪越来越暗,黑树对护士长的外貌描述让我更加确定自己视力的错觉。

“这对劲儿吗?”我沉声问道。

“绝对不正常。”黑树坚定回答。他又想起什么。接着说道:“我在餐厅等你的时候。看到护士长来吃早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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