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已死
这里的精神病人每天都大吼大叫,毫无素质,弄得我极为郁闷,但久而久之,我也渐渐习惯了。我依然每天摆弄着我的生肖图形,我现在能把天上的十二星座准备无误地排列出来了,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爸爸妈妈不再给我送锡制成的生肖玩偶了,他们给我改送塑料制成的,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一点也没有手感。
8
很多时候,我也在郁闷,到底是不是我杀了智子的。
其实智子死的前一天里,情况是这样的。
疗养院的冬夜夜夜大雪飘扬,白天偶尔天空放晴,那时病人都可以到花园晒太阳。那天,智子坐在我们窗户楼下的秋千上,第一次跟我说了很多话。
她说,你喜欢你雨晴姐吧?我点了点头。
她就沉默,然后让我轻轻为她荡秋千,之后她又说,你体会过痛彻心扉灵魂亦死的爱情吗?
我有些听不懂,摇了摇头。她就说,有一种浪漫的传说,说上帝在男人体内取了一条肋骨,创造了女人,所以在茫茫人海中,总有一个人是你的百分之百恋人,当你有幸遇到这个人后,再失去他时,你会发现其实你也已经死了,因为你已经不完美了,你一直都是残缺的,一直是孤独的。
智子又说,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他已经死了,我很想念他,他死后,我只是他一条没能带上的可怜的肋骨,孤零零地,我想死,去另一个空间,再做他的肋骨。
我的眼泪无法遏止地流了下来,我看到坐在我面前秋千上的不是智子,而是我雨晴姐。雨晴姐跟我们家是邻居,她在孤独无援的时候,每每只能向年纪比她小的我倾诉,那时我经常陪她一起听《The First was a Death Woman》,她也经常说,其实我们都是寂寞惯了的人,她是一条可怜孤独的肋骨。
智子发现我在流眼泪,问我哭什么?我说雨晴姐,我好想你。她愣了一下,无语看我。我低下身去,双手抱她,然后去吻她的嘴唇。
智子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我,随即一把把我推开,说,你这个神经病!
我无法控制我心中的渴望,我想进一步发动进攻,但智子很敏捷地就跑开了,她回到大堂里,躲在看电视的病人中,若无其事地坐着。众目睽睽之下我不能展露我的渴望,我很郁闷地走到她身边,乖乖地坐着。智子的目光并没有关注在电视机上,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边火焰正茂的壁炉,热气催红了她的脸,她的脸像花一样绯红起来,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要被这股红色给融化了。
那天晚上的时候,我磨铁更加起劲了,一股股无法抑制的冲动,让我发狂般地想快点到达智子那边。我磨铁时,眼睛一直盯着智子的窗户看,虽然那里永远是漆黑一片,但我却看到了希望,那里就是东方,那里就是我的太阳,我的朱丽叶雨晴姐,就在彼方。
我这样想着,奇迹就出现了。我看到智子的窗口突然打开了,窗内站着一个白色身影。今晚无雪,还有月光,幽幽的月光下,我看到智子单瘦的身子站在那里,两只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炽热的光芒。
她在看我,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连磨铁的动作都停止了。智子慢慢地解开她身上的扣子,然后慢慢把病服脱掉,接着脱掉裤子,把身子正面转向我。
我简直惊呆了。我看到她细瘦的身子裹在她的内衣里,两条细小光滑的大腿,好像在黑夜的冷风里颤抖着。她看到我呆住的样子,挑逗似的向我笑了一下。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刻,那时我突然闯进浴室,雨晴姐美丽的身子裹着浴巾展现在我面前,哗哗水声中,我看到她妙曼的身躯上荡漾着那头垂至腰肢的卷发。当时雨晴姐并没有责怪我,她只是把我赶了出去,但她当时身上那股温暖的味道,让我一直到今天,都能清晰闻到。
我发现我的胸口激烈地起伏着,呼吸很急促,我磨铁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都没有落下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另一个窗口里智子的身子,她身上飘扬着雨晴姐的体香,越来越弥漫,并且这时,《The First was a Death Woman》的曲子更清晰响亮了,它犹如一曲魔音,让我抓狂般地只想冲出这扇窗,再冲入另外一扇窗,扑进雨晴姐的身体里,抱她,吻她,告诉她,雨晴姐,我好想你……
一袭冷风吹回了我的记忆,当我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时,我看到智子的身子已经在窗口消失了。
而当凌晨我终于把第三根铁栏磨断时,累得一塌糊涂睡死过去时,那时,智子就已经在另一个房间死去了。
9
那智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呢?管她呢,反正雨晴姐肯定不在她的身体里面,因为这两天,我在这家新来的精神病院里,重新听到了《The First was a Death Woman》的旋律在黑夜里响起,那是一个长发的女人,留着很长的指甲,每天到处在墙上写着,我的爱已死。
这简直太令我抓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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