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惹正太
悲剧发生得有点乌龙,那就是当我只想推推阮际星的肩膀,他却正好被人叫了一声回过头来,我的手劲没停住,手里的西瓜也随着惯性继续移动,不偏不倚,正好呼在他脸上。
“啪!”地一声闷响,将阮际星的闷哼淹没。
我吓了一跳,看看西瓜,再看看他,西瓜没事,他–好像也没什么事……
教室里安静一片,所有人包括我,都定定看着阮际星被西瓜招呼过的脸,那上面并没有变形也没有红肿,却让人意犹未尽。
终于,一道细细的鲜红从他精致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四】
那天之后我总是忍不住回想,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是我压根不应该去找阮际星,还是不应该买西瓜……
最后我终于总结出问题所在,买不买西瓜根本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就不应该用拎着西瓜的手推他!–我另一只手拎的是卫生巾!
我为什么没用卫生巾呼他的脸!卫生巾是没有杀伤力的!
可事后任凭我再怎么懊悔都没用,当时我看着被西瓜砸出鼻血的阮际星,听着忽然响起的上课铃,在紧张与惶恐之中陡然生出一份果敢冷静,先是将两手中的东西抛下,接着一把将他捞起放在后背,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无法轻松背起他,正准备咬紧牙关一鼓作气,耳边却传来一声杀气十足的低吼:“你是要干吗!”
我惊得浑身一紧,回头看阮际星,已经挣扎着从我身上下来,一只手捂着鼻子,满脸不耐烦。
“送你去医务室啊!”我明明是理直气壮,却不知怎地,莫名生出一份心虚。接着就看到阮际星怒不可遏地冲我翻起了白眼,“你要背我?”
“啊……”
我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似乎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再怎么说,他是个男生,我是个女生。
虽然经常被齐贱贱笑话肱二头肌很发达,可我仍然是女生。
看着阮际星满脸愠怒,似乎受到了侮辱的模样,我忽然觉得全身火辣辣,惭愧加不知所措让我大脑空白一片,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四处投射而来,像聚光灯一样,将我的窘状照映得鲜明又立体。
于是,我做了一个让我事后每每想起都禁不住悔恨的举动–
我,跑了……
【五】
再没什么比众目睽睽之下仓皇而逃更让人觉得丢脸的吧!
我袁佳树大小也算是五中一号人物,游泳队种子型选手,为校争光无数,走在操场威风凛凛,时刻觉得自己脑袋上有道光环……可是这天,从阮际星他们班的教室里逃出来的时候,我感觉整个天空乌云密布,人生从未有过之黯淡。
压抑心情一直持续到夜半时分,我在蒙起被子之前对自己说了句“Tomorrow is another day”,接着便开始呼呼大睡,醒来时乌云散去,小宇宙爆棚。背起书包走进学校的时候昂首挺胸,颇有种胡汉三返乡的潇洒得意。
可是,当我在教学楼门前一眼望到阮际星的时候,立刻士气全无,整个人心虚脚软,恨不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手绢掩面逃脱。
但转念一想,我怕他作甚?即便昨天在他面前确实很掉链子,但也不至于从今往后就这么灰头土脸一辈子啊!
调整了心态,我故作镇定,小眼神儿特犀利地朝阮际星望过去,顺便将我内心的OS一同抛过去:小样,你姐姐我可不是好惹的。
他却没中招,对我的眼神攻击大法毫无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伸出胳膊,递给我一包东西。
呃……那袋子,很眼熟嘛……
“西瓜坏掉了,这个应该还可以用吧!”阮际星的表情非常非常的淡定,可我却在想起袋子里是什么的时候,非常不淡定地指着他:“你你你你你……”
有没有这么狗血啊,他居然一大清早来给我送卫生巾!……昨天,情急之下丢在他们班的卫、生、巾!
似乎很满意我脸上几乎四分五裂的表情,阮际星得意一笑,真是见鬼了,明明是那么阴谋得逞的奸相,可放在他眉清目秀的脸上,居然是阳光四射!
一把夺下他手里的袋子,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喂,你想怎么样!”
阮际星看着我,眼睛眨了眨,样子明明是那样天真无邪,却端端让我心里发了毛,并且深深为自己之前的轻敌感到懊悔–我早就该从齐贱贱身上吸取教训,这世上所有外表看似纯良无害的小正太,背地里都是个阴险至极的鸡贼啊鸡贼!
啊鸡贼!
“别害怕嘛,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阮鸡贼冲我温文一笑,我却打了个激灵,忍无可忍时慌忙举起拳头,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小心我揍你!”
却不想,此举不仅没有起到半点震慑作用,却逗得那鸡贼“扑哧”一笑,接着凑到我面前,没事儿人一样打招呼,“嘿,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六】
我感觉自己被TX了。
对,自诩五大三粗神经更粗的我,被一个正太,调戏了。
除此之外,我实在无法形容自己此刻又别扭又局促又疑惑的心情。
我疑惑的是,他为毛要调戏我?
皱着眉头一掌伸出去推了他一把,我极度不客气地用鼻息哼了一句,“边儿去,跟你很熟吗?”接着扬眉吐气走回了教室。
形势上看,我总算是不卑不亢扳回了一城。
上早自习的时候我心不在焉,琢磨来琢磨去,归根结底,我跟阮际星能扯这么一堆破事,都是因为那个齐贱贱,我得找他算账去!
可是,没等我腾出空来找他,他倒在午休时一脸鼻涕眼泪来找我,说是又被阮际星给欺负了。
什么情况这是?我眯着眼睛打量齐贱贱,企图看穿这厮的心理小动作,他却忽然哇的一声扑到我怀里,呼天抢地呐喊着:“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起来,脑子里乱成一团。这是齐贱贱百战百胜的杀手锏,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把眼泪控制得像水龙头开光一样收放自如,也就是说,除非我点头答应,不然他就能抱着我哀怨到世界末日。
“Stop!我管!”忍无可忍地无奈就范。
齐贱贱的哭号戛然而止。
可是,我十分不解的问题是,“诶,阮际星为什么打你?”
他又给我耍幽怨,小手伸出来抹眼泪,“还不是看我长得帅……”
我看着他,咬牙切齿地想:“他怎么就没把你打死呢!”
【七】
关于去给齐贱贱伸冤这事,我决定不再亲自出马,原因是,咳,丢不起那个人了。
再者,有人自告奋勇愿意帮忙出头,虽然人选不是十分理想,但我权衡利弊,还是勉强接受了。
临出发前,我语重心长地交代大熊,让丫保证不再找齐贱贱麻烦就行了,你别下手太狠!大熊拍拍胸膛,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可是,我错就错在,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大熊身上。
话说壮士大熊走到三班教室,立刻对着讲台熊掌一拍,敲山震虎,敲出了阮际星,接着他迈着八字步,走到阮际星面前,先是虎躯一抖,然后伸出大拇指对着自己,“小子,知道哥哥是谁吗?”
被这架势惊得有些发懵的阮际星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
大熊又是一巴掌–拍在阮际星的书桌上。
可是,没等他接茬儿继续演大哥大,忽然听见背后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诶,你是谁啊,要干什么!”
大熊回过头来,看见一个老师模样的眼镜男站在那儿,气势立刻就弱了一半。顿时改头换面,憨憨一笑,还抓抓头发,“是老师啊,呵呵。”
要说大熊可真是孬种,白瞎了一身浑然天成的地痞流氓气质。
不过,眼镜老师对他的嬉皮笑脸毫不感冒,他警惕性极高地瞪着大熊,走到阮际星面前,一副“老师罩着你”的伟岸模样,问他:“他是不是来恐吓你的?”
阮际星看着大熊,大熊急忙用眼神示意他摇头,他嘴角不易觉察地掀起一丝笑意,接着用极其无辜的表情冲眼镜老师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