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夏青葵开
光影下,两个人的脖颈都很修长,抵在一起,似乎两只骄傲的天鹅。
每次见他们这样,青葵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东西,似乎什么被偷走了,找回来的机会还微乎其微。
因为市一中距离江城很远,所以良善和青葵都选择了住校,住校就代表不用他载着她再路过整个校园,被人指指点点;住校代表着,上课下课不离开学校的生活,让她与良善曾经的忙碌都变成了过往的岁月,而长大的他们被陌生的招呼与沉闷的气氛拉得越来越远。
“听说你同桌是校花。”一边低头说着,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与良善一同回宿舍的青葵语气里难得的没有吵闹,而是隐隐藏着几分试探。
走在靠马路这一边把青葵挡在内侧的良善道:“谁,陈曦?”
“对啊,长那么大的眼睛,还念什么书,去当明星多好。”
青葵的话音才落,良善便笑道:“你吃醋了?”青葵想过良善说“关你屁事儿”,想过良善说,“现在是不是女二的心理,羡慕嫉妒恨”,却没想到他会说“吃醋了”。这样的对白,让历来伶牙俐齿的青葵蒙得说不出话,也不敢抬头。好久才反应过来冲着良善道:“吃个屁醋。你这样有人要,我已经是烧高香了。”说罢不等良善说什么,便一个人颠颠地跑回宿舍。
而良善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身影消失在女生宿舍楼的门口,才放心离开,没有回男生宿舍,而是离开学校,上了一辆高档的私家车。
学校开始传闻新晋的校花校草在一起,已经是两个月后了,青葵的成绩依旧不好不坏,而良善因为样貌出众,又有才华,所以在新学校混得风生水起。只是,不论是学校的颁奖晚会,还是私下的作文比赛,与良善在一起的都不再是九溪小镇那一株青葵花,而是那个叫陈曦的姑娘。
即便在一个班级,即便陈曦是良善的同桌,青葵和那个骄傲的姑娘也并不熟识,唯一记得的就是这姑娘在良善面前总笑,薄薄的红唇挑起一抹悠扬的笑意,比九溪小镇唱刀马旦的叶姑姑还漂亮。有时候看着他们在一起,青葵总对自己说,其实他们的确蛮登对的,两个人都那么优秀,鼻子眼睛,嘴巴也都像得要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夫妻相这个问题还没深究,青葵和良善之间成长以来的第一次矛盾就爆发了。
那是学校组织高一新生去郊游,高中的郊游不同初中,一帮孩子背着书包找个小山吃吃喝喝就算了,新学校的郊游去的是江城新开放的科技体验馆,去的路上因为不坐在一起,青葵和良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偶尔良善会回过头问身后隔了很远的青葵要吃什么。
那时的青葵已经不会像小时候一般扯着嗓子吼:“吃你的豆腐……干。”之后便是做了坏事那般嘻嘻地笑,如今她只是摇了摇头。
去体验馆的路上,良善说什么青葵都是摇头,直至身边的胖子拉着青葵问:“听说你和程良善是青梅竹马,他以前有没有喜欢过的人?”
“不知道。”没心思理会胖子,青葵闭着眼睛面朝窗外,车窗外的光影自玻璃窗照进打在眼皮上,让想要沉浸在黑暗中好好睡一觉的青葵迷离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就似很久很久之前在九溪的夏天,她也闭眼靠在玻璃窗上装睡的时候,良善不知道,所以拍她肩要她回头。她和良善第一次在彼此面前脸红就是那个早上,回头的她与良善擦唇而过。现在想想那时候吻上多好,也不至于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就把这样一帅哥便宜了别人。
那次体验馆老师絮絮叨叨地讲了什么青葵都不记得了,就记得到标本馆的时候,那个名叫陈曦,见面连话都没和青葵说过的姑娘,走到一个人看青蛙的青葵身边,声音很淡地问青葵:“你喜欢良善?”
良善,良善。良善是你叫的吗?
“关你什么事儿?”青葵回得高傲。
即便穿着校服,面前的姑娘也是一副精致美好的样子。她并没生气,指着恶心的青蛙标本和青葵说:“我不知道,你在九溪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即便人大胆,也什么都不怕,但是青葵还是那个没心眼的青葵,若是有心眼的姑娘还和高傲的公主矫情什么,没人的地方甩她两个嘴巴就走,被指认不承认就算了。谁还问为什么,一般问为什么的,到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杜青葵,程良善以后走的路要比你宽得多,所以别当他的绊脚石。”那话之后陈曦挺着消瘦的小身板,公主一样地离开。留着青葵一个人看着恶心的青蛙,难得多愁善感地笑自己,杜青葵,绊脚石欸。
那日体验馆的事情结束得很戏剧,女同学们一同经过四季体验馆的时候,暴雨系统出现问题,一帮摆好姿势等着男同学来照相的姑娘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历来不喜欢和女同学一同玩的陈曦,这次也没能幸免于难,全身淋得湿透。若只是淋湿也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淋湿了,只是独她下台的时候,狠狠地摔在地上。
挨着陈曦的青葵忙跑去搀扶,可扶起陈曦时说的却不是安慰的话,她在摔得狼狈的陈曦的耳边说:“是不是良善的绊脚石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能绊倒你,所以最好别招惹我。”其实若是陈曦知道青葵的脾气真的不应该招惹她,毕竟这丫头在九溪一直都是孩子里的霸王,秉承有仇必报的原则,从未吃过亏。
但在那日两个女孩的恶战中,最后胜利的还是陈曦。良善赶到体验馆的时候,陈曦的膝盖流着鲜血,看得良善触目。
而陈曦则好死不死,抬头看了一眼良善半带哭音道:“我没事,青葵不是故意的。”最后一句话,让狼狈的姑娘顿时变成秦香莲,而无辜路人青葵则成了恶人,那话让赶来的良善瞧了一眼青葵。那一眼,看得青葵有些背后发凉,就怕良善甩下一句偶像剧里男主角经常说的那句狗血对白:“我看错你了什么什么的……”
好在良善什么都没说,只是脱下校服把淋得湿漉漉的陈曦包裹住,便拦腰一抱像是解救公主的王子一般潇洒而去,而一并被淋成落汤鸡的青葵,除了那一眼他连一句话都没留下。最可气的是被良善抱着离开的陈曦,临走前还了青葵一个高傲的笑容。毕竟最终的胜者才是胜者,管你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负心啊!程良善你好负心!那小妖精除了好看,哪比得上我?
那日回学校的车上,少了良善和陈曦。因为来接陈曦的私家车一并把良善带走了。两个当事人不在,全车的姑娘都在唧唧喳喳说着他们的八卦。
“刚刚良善好帅,要有这么一个人对我,我一定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