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爱我
02
我在麦当劳里点了一杯可乐，然后窝在角落支着手肘打了个盹儿。向井来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
“姐姐呢？”他在我对面坐下，端起我的可乐咕咚咕咚往喉咙里倒了大半杯。
“给她开了钟点房，让她先休息一下，刚下火车挺累的。12点的时候我们再去接她，然后她正好赶下午1点的汽车。”我夺过自己的可乐杯，发现里面只剩一堆还没来得及融化的冰块。
“你没跟她凑合着挤一挤？跑这里来打盹儿。”小井笑说。
我佯装要扇他一耳光，他倒是先敏捷地将腰往旁边一闪。
“我说夏言哥，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姐姐复合啊？”他坐端正后，突然一本正经地来了这么一句。
“复合你妹哦，我跟你姐姐早就没可能了。”我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小井却认真地眨了眨他那湿润的眼睛，沉默了半晌，“那要不，咱俩试试？”
我一拳打在他胸口，他夸张着表情倒在桌子上，“哥，回家再动手动脚行吗？”
……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小井。”我站起身来，看了看腕上的时间，“走，去找你姐姐吧。”
“现不才10点么，不是说好12点再去接她的吗？”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订的是一个标间，有两张床，我看你也挺累的。反正就在马路对面。你陪着你姐，我更放心些。”
402房间，没错啊。可是我敲了很久的门，向末都没有来开。“不会是已经走了吧。”向井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你去楼下服务台问一下，402的客人是不是已经退房了。”而我继续叫门，一声一声喊向末的名字，一直把自己喊到了记忆的深处里去。
“服务台说没有退房。”向井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问总台要门卡，反正房间是用我的身份证开的。”我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门被打开，我一头便冲了进去，床单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我推开洗手间的门，然后突然紧闭住双眼，转身对向井说：“你姐姐，在洗澡呢。你去对面的商场买一套干净的内衣给你姐姐吧。她说你知道她的尺寸。”
“嘁，就她那飞机场，肯定是A CUP啦……那我先去了。”向井转身便下楼去了。
而我的眼泪立刻就悉数崩溃了出来，我颤抖地在键盘上按下120，不停打战的上下牙屡次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衡山路新月酒店402，有人割腕，请快点到……拜托，请快点……快点吧……”
我对泡在一池殷红的水里的向末，早就不再像第一次那么魂飞魄散手足无措了。除了脑子里开始闪烁一片如同电视没有频道时会出现的雪花外，我用肩膀夹住电话，认真听着医生在那头的交代，颤抖着双手先在她的手臂上做简单的包扎。我将向末从浴缸里抱起放到床上，然后用棉被用力地裹紧她。
120很快就到了。我坐在呜咽的救护车里，从后视窗看见向井提着一只纸袋一甩一甩地进了酒店。
对不起，小井，我知道你看起来比我快乐得多，但是我知道，你的神经只需最后一点刺激就会全盘崩溃。
我绝对不能，让你再次看见最疼痛与恐怖的一幕了。
03
向末脱离生命危险之后，小井也赶到了医院。
他没有责问我当时为什么要骗开他，只是仰在走廊的长椅上，眯着眼对我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了，哥，你说是吧？”
我在他身边坐下，紧紧攥了一下他的手。
“如果当初死的是我，你说我姐姐也会这么难过吗？”
我点了点头。
“那如果当初死的是你呢？”
我摇了摇头。
“别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嘛。”他在我背上捶了一拳。
“MD，我的意思是——不知道！”我推了他一把。
“病人醒了，你们要进来看一下吗？”护士从病房门口探出头来。我和小井赶忙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可向末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夏言，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只要你能好好的，就行了。”
阔别两年后的见面，先是去的酒店，再是去的医院，时空跨度也真够大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想不开了。晚上你还有自修的吧，有小井陪着我就可以了。”她终于将视线朝我聚焦，然后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你走吧，哥。姐有我照顾，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小井朝我努力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病房。我早就不是向末的男朋友了呀。我是被向末抛弃的那一个呀。呵呵。我也努力朝自己笑了一个。只是视线突然就模糊了。
晚上到学校上晚自修，我很明显地感觉到松绘对我有故意的冷淡。不会是那个小鬼真的把照片发给她了吧？
“松绘，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我凑过去想逗她开心一下，顺便套一套话。
“你老实说你今天去哪儿了！”她朝我瞪圆了两只眼睛。
“没……去哪儿啊？”我继续装糊涂。
“还没去哪儿！”她朝我肩膀使劲一拍，“你的相好儿都给我发短信了，你还敢撒谎！我打电话去你家，你妈说你从早上出门一整天就没回去过！”
我脑子飞速地运转了一圈，好几个地方都有点卡壳，相好儿？难不成是向末给她发过短信？但这绝对不可能啊，她今天忙着自杀呢……
“不是，您能给我多点提示吗？我真记不得今天见的是哪位相好儿了。”
松绘见我还在跟她贫，气不打一处来，掏出手机翻开一条彩信，“你看看，不会连房都开过了吧？”
我心想那小鬼可真没职业道德，这么快就撕票了，可等我细看了那张照片，才发现不是我跟向末的那张，照片里的我正靠着酒店外墙，优哉游哉地晒太阳呢。
看来还是她干的。我趁端详那张照片，顺便也记下了发信人的电话号码。
“就一小屁孩，估计都还没开始发育呢。”我笑着打着哈哈。
“我是说你今天跑去酒店干什么了？”
“我就是有一个朋友今天刚从外地回来，一女的，我就帮她开个房，但是我怕你多心，所以就骗你我在家，就这样。早知道到头来还是这样，还真不如早点坦白了得了。”
我和松绘都不说话了，然后各自别过脑袋做起了习题。
一段关系中的两个人总是会为了各种细枝末节的事不停地怀疑、解释以及争吵。因为爱，所以才会特别地敏感与在意吧。想起曾经与向末交往的时候，无论我去哪里，和谁在一起，她都很少过问，我要走时她永远是雷打不动的四个字：注意安全。
原来，一个不够爱你的人，往往才能将你拴得更紧呐。
但我现在，是真的喜欢松绘的，这一点，我比谁都确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