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薄雪草少年(四)

簌簌说得兴起,“现在休学创业去了。”

“那就是我的学长喽?”琳琳给簌簌夹菜,“帮忙介绍介绍嘛。”莞尔一笑,“暑假了,我想找份兼职,要是他能够帮帮忙……”

“求我有什么用,真正管事的是……”簌簌推一把默宁的肩膀,“喏,这位!”

“默宁?”琳琳拧起眉毛。他们几个中,迪迪儿的身材是搓衣板,簌簌喜欢跟男生玩成一片,活脱脱一哥们性格,论身材样貌,叶默宁数一数二。

小杰终于想起对面那人是谁。

“哦!对了!就是他,我听人说,他是被女朋友甩了,一气之下退学?”慢是慢了几拍,小杰总算明白了。

“这么说的话……那个。女朋友。就是默宁?”

一众小女生的眼睛里,腾起羡慕的光芒。

“默宁你真有魅力啊。”

“就是就是,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琳琳咽了口唾沫,不咸不淡地在旁边说:“最优秀的男人一般都不主动追人,女孩子只要脸皮一厚,什么男人追不到啊。默宁啊,赶紧教教我们,你是怎么把他追到手的?”

这句话可轻可重,簌簌最听不得别人说默宁的闲话:“谁说默宁追他?他当年在食堂里等了一个月才逮到跟默宁表白的机会,管接管送,买饭买花……”

小女生们彻底投降了:“真是体贴啊。”

“这么体贴?”琳琳冷笑一声,“默宁怎么不跟滕司屿复合呢?不怕后悔吗?”

此言一出,好好的校友聚会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小杰心里暗暗叫苦,不该带琳琳来的。这个女孩是土木工程院的系花,他们全系三百多号人,就二十个女生,可见琳琳平时被一帮没见过美女的男生宠到了什么程度。今天簌簌说一起吃饭,小杰觉得带个系花来,比较有面子,就拉上了她。

谁料——

“没什么后悔的。”默宁说。

“不可能,”琳琳咄咄逼人,“前男友成了有钱人,又长这么帅,默宁姐一定连肠子都悔青了吧?呵呵。”

“后悔的不是她,是我。”

琳琳只顾争辩,竟没注意滕司屿已经来到身边。这个男人,遠看令人倾心,近看更是……琳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滕”了半天,才挤出一个“滕学长”。

全桌人都看出来琳琳有多激动,这可能是她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钻石王老五,还是一个大帅哥。悲剧的是……当琳琳激动地自我介绍时,滕司屿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门心思在叶默宁身上。

傻子都看得出来,滕司屿是叶默宁的。他眼里根本没有别人。迪迪儿和簌簌暗暗叹气,自己是彻底没戏,不过看到好友这样被人爱着,善良的女生都会祝福他们。

滕司屿过来打了个招呼,说公司还等着他开会,告辞了。他一走,全桌女生的心也随着他而去。琳琳再没吱声,大家默默地看着她连喝了五杯冰水。

吃完,默宁叫结账。不一会儿,服务生过来问:“你好,哪一位是叶小姐?”

“我,怎么?”默宁拿出钱包结账。

“小姐,你们这桌的单已经有人买过了,买单的先生说,他很荣幸能够请叶小姐吃饭。”

“啊哈?”簌簌掐指一算,“林半仙预言,一定是滕司屿买的单。”

众小女的感叹立刻炸开了锅,什么“滕司屿真是要脸蛋有脸蛋要风度有风度要钱有钱的究极华丽帅男”,什么“有钱就算了,居然还专情得要死”,什么“叶默宁天生阔太命”

达到了簌簌要的效果,她瞟了一眼琳琳。

系花同学面如死灰,幽幽地哼了声:“这有什么?我出去吃饭从来不花钱,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是吗?

大家默然,刚才切牛排时,她连刀叉都不会用。

默宁不喜欢吃白食:“这样吧,这一顿我自己付,下次那位先生来,你帮我把饭钱还给他。”

服务生笑:“叶小姐,你果然跟滕先生说的一样。他说一顿饭而已,不用大费周折。还有,滕先生吩咐我把这个交给你。”

默宁接过他留的小字条,展开来,心跳竟然像初恋时狂跳不止。折成几下的小字条上写:“在负一楼停车场等你。”

“哈哈,他给你写什么?”簌簌扑过来。

默宁吓一跳,赶紧把字条收进包里。她心烦意乱,大口大口咽下冰水,想冷一冷那颗滚烫的心。

滕司屿的车在负一楼停到深夜。

满地的烟头。分手后,他从不沾烟酒的好学生变成了老烟枪,从身无分文到小有身家。他始终抽一种与身份不相符的低价烟,只因为她曾在不经意间提起,喜欢这烟盒上的那句话:“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司屿,你知道吗?你没说喜欢的时候,只是往我面前那么一站。我就觉得,这个男孩子我一定是见过的。

——叶默宁,你这招搭讪的方法实在是太土了。贾宝玉对林黛玉就这么说。

——切,你懂什么?这叫“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不知不觉,月上柳梢头。

他等到深夜十一点,她没有来。滕司屿啊滕司屿,你又何必犯贱呢?他懊恼地扔掉烟头。

生意场上的朋友打电话来:“兄弟,在哪儿呢?快来天之阁夜总会!这里新来了一批小姐啊……真是啊。啧啧啧,一个比一个漂亮,快来快来。”

“你们玩吧。我今天有点累。”他从来不去那些地方。

“哎呀,是男人哪能说累啊?”对方不乐意了,“快来啊,就差你一个了!”

挂掉电话,司屿开车离去。

簌簌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摁亮了寝室的灯。

默宁抱膝盖坐在床上。

素颜的皮肤,隐隐透着微光。

“大半夜的,你扮什么贞子?”她坐到默宁的身边,抢过那字条。

“他在负一楼等你?那怎么不去?”

今天周五,几个本城的学生都回家去了。只有她们留在寝室过夜。

默宁讷讷地问:“如果有一个人间接地害死了你的亲人,你又特别爱他,分手后重遇了,你会不会跟他一起?”

“滕司屿?”

盘起腿坐到她对面:“你说滕司屿害死了小澈?他把他扔下山坡摔死了?抢他的氧气罩了?不给他吃饭了?”

见默宁的脸色越来越白,簌簌拍拍她的肩:“你别介意,我就觉得滕司屿那么喜欢你,没必要去害小澈,是不是有误会?”

默宁抬起头,那一瞬,她的眼里满是忧郁,像是荡漾着水波。

“不,他没有害小澈……他只是……放弃了……”

有人敲寝室门。

肯定是谁没回家去,鬼混到半夜回寝室了。簌簌超恼怒有人打扰她听故事,从床上蹦起来去开门……过一会儿,只听到她在外面喊:“喂,默宁,你过来一下,有人找你。”

“谁啊?”

“你出来就知道了。”

她穿着睡衣走过去。站在那儿,一脸憔悴的,居然是司屿。他双手插袋,架势傲气,眼里又有一丝羞涩。

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这时,簌簌砰的一声把卧室的门关上了,撂下一句:“你们这对冤家慢慢缠绵啊,我先睡啦。”

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默宁朝卧室的方向瞪一眼。

司屿很紧张。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准备已久的戒指。

在遇到默宁之前,他没有真正爱过谁。

包括养父。

出生便无父无母的孩子,本来就是精神上的残疾儿。直到有了默宁,她成了他的生命力,成了他唯一温暖的光。当初考完高考,他想,到默宁也大学毕业时,他已经工作两年,攒了些钱,就娶她当老婆。他是个死心眼,遇到喜欢的人,就一辈子只对她好。

这枚心形钻戒,他准备了很久。今天才能戴在她纤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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