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暗换年华
文/白小白
五岁时冷指的琴弦,十五岁时冷暖互叹的寒暄。十年,一弹指,一挥间,即使蒸发了我们,也蒸发不了爱……
误把昆明,错当苏堤
15岁的时候,我那温柔多金的老爸做了一个令我措手不及的决定——搬家。
有很多人执迷留恋他接触过多年的事物,比如我家那栋二层的小房子,我再也不能悠闲地跑到房顶去照看我养的小植物了,再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在房顶上扎小辫子了,还有,我再也见不到每天从我家经过的那个姑娘了……
我没有伤感,因为爸爸说,井泽,我带你去过更好的生活。我们的新家270度环海,你不是喜欢海吗?
我问,那妈妈呢?一语中的。
她也会过得很好。这个中年男人的脸上突然涂满了哀伤。
15岁,体会别离,妈妈拎着小箱子离开的那天,我静静地看她,看她回头哭着跟我说:井泽,妈妈爱你。这并不诚恳。我于是说,爸爸也爱你的。
结果,她还是走了,这女人用一种很尖锐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们没有离婚,只是分开居住。我问爸爸为什么他们之间的矛盾就那么坚固而不可调和。爸爸惨淡一笑,没说。
无非工作与生活,而我知道,这男人爱那女人爱得深刻,于是有些隐忍,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挽留。
我转到了新的学校,新的班级。可是爸爸,我们所谓的更好的生活真的可以没有妈妈吗?这问题一直挤在我心里,却不忍问他。
某种程度上,我们还都是孩子吧。
正当我考虑青春期到底要不要叛逆的时候,遇到了林小扣,一个长相甜美,略显瘦削却是区里铅球记录保持者的小丫头,和一个帅得迷人思想却如同ET的活色生香的家伙,贺弦。
人这辈子就是这样,遇到一部分称作缘分,而另一些,我们叫它劫数。
我想说的是我遇到了两个大劫数,注定在我以后的日子里逃无可逃。
贺弦那家伙静静地坐在教室的角落托腮沉思的样子,给我雌雄莫辨的错觉。他很漂亮,跟我不一样的漂亮。他致力于低调的生活,却穿得比谁都张扬。用林小扣的话讲就是,这家伙就是想让更多的女孩子被他的外表所蒙骗,喂!那边的那个阿伯,你到底是不是披着美少年外表的老太婆啊?
贺弦敛起眉毛咧着嘴微笑,这是他的招牌动作。那个……你猜呢?
去死吧!
我习惯地看着他们,站在我的左边和右边,于是我感觉他们无处不在,像270度环海的公寓,到处蓝,蓝得彻底。
之所以爱海,是因为它教会我包容。
妈妈,如果你还爱家里的老头子的话,就请回来吧。
这是给妈妈的邮件。但是没有回复。
老头子闷闷地出差去了,于是剩我一个人住。
我把《麦兜的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在每一个深夜,直到撑不住,然后睡着。
后来被贺弦拉去网吧,陪他玩CS,当最后一名敌人难看地死在我面前的时候,贺弦深情款款地望着我说:没有什么比看着劲敌被最后灭掉那么让人高兴的事了。
我看着这个皮肤美若瓷器的男孩,重重点头。
我们把网吧的CS队给彻底羞辱了,所以一段时间,贺弦的嘴乐得像我爷爷泡茶的壶一样。
贺弦说我厉害,是他没想到的那种厉害。我说没办法,总得有人出来撑场面,我们要保持低调。
贺弦接着跟我说,井泽,活得像个孩子吧。然后他笑得干净。
我愣了几秒,不知他话的意思,只是一度以为这男的可以看穿我所有的心事,是个披着美少年外表的地地道道的算命先生。
我们于是成了兄弟,自然而然。
我于是不再看麦兜了,我像它,但我不是它。
林小扣那天突然跑来近近地看我,我问她做什么,她反问,安井泽,你的眼睛怎么可以那么漂亮呢?
我笑了笑,想起了妈妈,我的眼睛几乎和她的一模一样呢。我说:没办法。
林小扣于是幽幽地握着小拳头:真想把它们弄出来好好欣赏……
我打了个寒战,温和地看着她。小扣,我们有相同的波长的,你知道吗?所以你的信息我都收得到,真的。
神,为想做的事而难过和为找不到的而哭泣,到底哪一个比较痛苦?
这一年,樱花找不到落点,喜鹊找不到踏枝,爸爸找不到妈妈,我找不到她……
也是这一年,我想回去,我想见她……
乘春美意,词性拥挤
生物老师讲得好,说持续喝牛奶可以增长身高,强健体魄,于是贺弦每天将一盒光明特浓纯牛奶喝得津津有味,在教室的一个地方自顾自地造着一处风景,永远不会令人生厌。喝饱了就猫儿一样地睡去。
林小扣有意无意地问我,井泽,有喜欢的人吗?她的眼神单纯而美好,仿佛在问我,井泽,你看这午后的阳光怎样?
我看着她,心里盘恒以久的什么东西突然紧了紧,我想到了一架古筝。有吧,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是个孩子。
林小扣于是乐呵呵地掐醒睡着了的贺弦,猪啊!上课了。贺弦便睁开眼睛笑着看看我,一句话不说。
我们三个人一座,我夹在中间,所以我说命运是擅长安排劫数的。我的左边和我的右边,一半明媚,一半忧伤……
老头子打电话来跟我说跟妈妈和好了,跟我讲两人如何在异地街头偶然相见,如何发现对方是自己深爱的人,然后如何决定跑到什么什么岛去过一个悠长的假期。我捏着电话线笑嘻嘻地跟他说,老爸,其实你挺有魅力的。老头子说,那是,要不怎么生出你这么漂亮的儿子呢!
该在一起的人终究逃不过缘分二字。我于是给水缸里的金鱼小多多喂了几粒粮食,看它摇着晶莹的白色尾巴招摇的游来游去,嘴里时不时地吐着水泡。
小多,我不知道你开心和难过的样子,因为你总是一个样子啊,你很会伪装,对吗?
老头子的故事告诉我一个道理,王子和公主既然已经美满地在一起了,那么,不管过了多少年,即使他们有了小孩子,即使他们因为柴米油盐什么的闹翻了,那个叫命运的,也会给他们再次和好的机会。
现在,我想我是王子了,那么,那个叫命运的,我的公主呢?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假装很有城府地看着我们,我于是推了推贺弦,告诉他最好弄个假装没睡着的姿势再接着睡,班主任这次好像有很严肃的问题讲。
我大概总结了下班主任历来的讲话内容,无非就是注意搞清男女关系,努力学习,做祖国未来的接班人一类的,但这次,她讲,同学们,初中升高中的考验来了。
我们三个开始商量去哪个高中,林小扣成绩很好,我也不赖,只是贺弦差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一起去A中。那个最好的学校,至少在这个城市。
贺弦满脸无奈,林小扣坏笑着去掐贺弦俊俏的脸,指着他跟我说,只要这个家伙也进去了。
林小扣松了手,贺弦的脸上瞬间化开一片红。我仔细观察,想,到底是被掐的还是他自己羞的……
只是,这个一天到晚,妩媚得要死,漂亮得要死,才华得要死,欠抽得要死的人儿,也会害羞吗?
我说过贺弦是个挺聪明的人,那么,现在我要将那句话一笔一划地收回,而且我还要加一句,这家伙明明是一只披着美少年皮的猪!
林小扣用锐利得不能再锐利,狠毒到不能再狠毒的声音跟我说,井泽,这家伙要是再做不出这道题,我们把他拉出去砍了吧!
我握着手中的笔,用很朴实的语调笑了两声,说,那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然后,贺弦本来一动不动的右手,突然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我们这样的补习进行了整整三个月,结果后来看,是令人满意的。
我们都去了A中,全市的重点。我后来问贺弦,为什么一定要我和小扣都要崩溃了才把题目做出来呢?
贺弦敛起眉毛,顾盼生辉,衣着光鲜地冲我笑。那个啊,因为我想回家,快赶不上动画片的播出时间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