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唱首歌，给我你的爱
文/苏锦绣
今天的风有点大。中文系教学楼的走廊正好是个风口，我意志坚定地站在那里等安澜出来。旁边不时有女生经过，有个戴眼镜的猪头还幸灾乐祸地唱：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等爱的男孩可真坚强……
安澜出来时，我双腿都快直不起来了，但我还是很努力地挤出笑容，把怀里的花递给她。她看了看被风吹得有些零落的花，面含愠色地接了过去。我还想说什么，她却转身走了。
我很难过，走出走廊时心里空荡荡的，耳边一直响着那个猪头唱的歌：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等爱的男孩可真坚强。
——摘自苏晨木日记
安澜回来了，怒气冲冲地把花扔进了垃圾桶里。宿舍的人都看她，她却若无其事的坐到床上。我看了看垃圾桶里的那束花，花瓣凌乱，像哭泣的孩子。我推了推眼镜，然后离开了宿舍。
操场上的人很多，有的在打球，有的在看书。经过足球场时，我看见苏晨木也在那里，风吹着他单薄的衣服，看起来很是伤感。看见我，他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干什么，猪头，我的笑话还没看够啊！
你才猪头呢，你以为你是谁啊！追不到女生乱撒气啊！我的火一下子上来了，指着他的鼻子回敬道。
苏晨木一愣，顿了半天才说，其实，你唱歌挺不错的。说完就转身走了，边走边唱，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
神经病！我瞪着他的背影狠狠地骂道。
晚上到教室，安澜坐过来问我，外语系和电子系在阶梯教室举行辩论赛，去不去？我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被她拉了去。
阶梯教室人很多，我和安澜费了好大功夫才挤到了前面。正赶上主持人在介绍规则，旁边的音响有点响，震得耳朵麻麻的。
主持人说完后，选手走上了台。
沈良！木木，你看沈良啊。安澜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说道。我抬头一眼看到了后边的苏晨木，他穿着白色的衬衫，笑容灿烂地坐到选手席上，然后冲着安澜伸出个胜利的手势。
安澜，苏晨木也在。我轻声说道。
那又怎样！安澜瞪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目光对准了沈良。
台上的苏晨木脸色渐渐变成了酱油色，然后把头耷拉下去，很是滑稽。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生生地疼了一下。
2.
回到宿舍时宿舍的人对我说今年电子系对外语系的辩论赛是本校历来最经典的一次赛事，而我更是成了最经典的人物。
辩论赛的主题是，孔融让梨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外语系是正方，我们是反方。
外语系的沈良语气犀利得让我们措手不及，而从一开始安澜的目光便停在他的身上。这让我非常气愤。轮到我发问了，我定定地看着底下的安澜，周围很安静，安澜的旁边是那个下午唱歌的猪头。这些细节我记得很清楚。
我说，沈良，你比我小吧！
沈良愣住了。
我喜欢她，你能让给我吗？我指着台下的安澜，语气激烈地问。
沈良一下子怵在了那里，台下更是静得可怕，接着，哄笑和掌声排山倒海地响了起来。
走出阶梯教室时，安澜狠狠地对我说了两个字，无耻。
我很想说我无耻也是因为喜欢你，可努了努嘴没有说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摘自苏晨木日记
回去的路上，安澜一直在骂苏晨木，说他无耻，让自己丢了那么大的人。经过礼堂时，有人喊她，转过头，安澜一下定住了脚步。竟然是沈良。
安澜和沈良走远了，我一个人沿着林阴小道慢慢往宿舍走去。拐弯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一阵男孩隐忍的哭声。寻着声音我往里看了看，远处的灯光晃过来，透过光线我看见苏晨木蹲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泪水。
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想撤身却被他看见了。周围静静的，隐约可以听见远处宿舍楼的喧闹声。
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把手绢递给了他。他接过手绢，背过了身。
你们是哪个班的？别走！忽然旁边传来吆喝声。我转头一看，是学生会生活部的。我慌忙转身往前跑去。后面传来苏晨木的喊声。我没理他，要是被学生会抓住了，那可就丢大人了。
安澜回来的很晚，情绪看起来很低落。我问她怎么了，她看了看我没有说话。
第二天上午，学校贴出了海报，学生会在昨晚查夜时发现有人在操场接吻，海报的下面写着安澜和沈良的名字。
人群慢慢走光了，只有苏晨木还呆在那里，直直地盯着海报。
我推了推眼镜，脚步有些踌躇，我想是不是该说些安慰的话。正想着，苏晨木忽然转过了头。他看着我笑了笑，然后走了，边走边唱：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等爱的男孩真坚强……
我一下懵在了原地。
3.
有句话说的好，如果不爱，请你放开。
看见海报那一刻，我彻头彻尾地明白了一句话，苏晨木，安澜不喜欢你。
想通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心高气爽，云淡风轻。其实，除了安澜还有很多好女孩，比如那个猪头，哦，她叫木木，手绢上有她的名字，除了人呆点，其实很可爱。
木木从后面追了过来，她说其实安澜并不值得你爱。
我看着她说，我已经想开了。
她盯着我问，真的，没事？
我忽然笑了，然后正色对她说，谢谢你，木木。
她一下愣在了原地，像只憨憨的小熊。
我的心忽然荡了一下，有些东西悄声流过。
——摘自苏晨木日记
安澜开始和沈良约会，很多时候都会在校园里看见他们亲密的在一起。苏晨木开始约我，说一些事情，关于他的，关于我的。只是关于安澜，我们只字不提。
苏晨木其实是个很好的男孩。他不抽烟，不喝酒，衣服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他给我讲U2，给我讲林夕，讲王菲，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他都给我讲。
青春年华，那是我最好的岁月。
安澜问，木木，是不是恋爱了？我不说话，笑容羞赧。大二的女生似乎谁都有了自己的秘密，苏晨木就是我的秘密。
周末的舞会，我安静地坐在一边。苏晨木在人群中晃动着身体，不时向我扮着鬼脸。
忽然，一阵喧闹阻断了音乐。
她是谁？一声尖叫传进耳朵，是安澜的声音。我心里一紧，站了起来。
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苏晨木也走了过去。
沈良和一个女孩站在一起，安澜气急败坏地瞪着他们。
她是谁，我没必要和你说吧。沈良的脸色有点难看。
你必须和我说清楚，安澜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以为你是谁，你……
沈良话没说完，苏晨木的拳头便冲了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旁边的女生叫了起来，安澜也呆住了。
沈良和苏晨木被赶来的保安拉开了，沈良看着苏晨木一字一顿地说，安澜，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和你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那场辩论赛。苏晨木，你喜欢的人，不过是我扔下的。
安澜愣了愣，然后发疯了一样哭着跑开。苏晨木却又一次冲了上去。
我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原来，苏晨木的心里深爱的人，还是安澜。
我悄然退出了人群，我忽然很想念苏晨木唱歌的样子，那样的他让我感觉很是安心。
4.
处分下来了，学校让我跟沈良道歉。我无法开口。
木木没有再来找过我，我不知道该如何和她解释那晚的冲动。
安澜离开了学校，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现在我才发现，我真的是一无所有。
天冷了起来，中文系和电子系的教学楼不过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我却没有勇气走过去。已经大三了，同学们都忙着联系实习或者考研。而我却依然一无是处。
经过图书馆的时候，我见到了木木，半年没见，她个子高了，长发披在肩上，一直戴着的眼镜也摘了。我愣了半天才认出来。
我们沿着操场慢慢往前走，这里我和她曾经走过很多次。
她说她已经签了南方一家杂志社。
她说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我看见她的眼里有泪光。
分别的时候，望着她的背影，我的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
——摘自苏晨木日记
MP3里唱着哀怨的歌：就这样擦身而过，难道我爱你不够多……
这是《半生缘》的主题曲，顾曼桢和沈世均的故事。我一直都想讲给苏晨木的故事。
苏晨木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是在迎新晚会上，他站在台上低吟浅唱：恋上一个人，就容易失了神。
那一刻，我在台下如痴如醉。眼神清澈，笑容灿烂，这样的男孩，一直是我欣赏的。
晚会结束后，我和安澜找到了他。怯于矜持，我没有说话，一直是安澜在和他交谈，而那一次也是他对安澜燃起爱火的开始。他没有看见，站在旁边的我的眼里，全部都是对他的爱恋。
走出教室，我看见走廊上站着一个人。他拿着一束花，姿势和以前一样，有风吹过来，吹着他的头发竖起来又倒下去。他看着我，表情坚定。
旁边不时有女生经过，看见他，轻轻窃笑。
木木，他说，两年前，我在这里等安澜，听到的是你的奚笑。我一直以为爱一个人就是要坚持爱到底，可后来发现我错了。安澜她不爱我，在我最孤单的时候，是你一直在我身边……
可你为什么会为了安澜那样冲动？我问他。
那是一种责任，安澜毕竟是我爱过的人，我在为我付出的爱负责……我以为你会懂。苏晨木看着我说。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风吹过来，贴在脸上，干干的。
那，我让你给我唱首歌，道歉。我看着他，赌气地说道。
好，我给你唱首歌，你给我你的爱。说着，他就唱了起来：北风那个吹呀，雪花那个飘，等爱的男孩真坚强……
我笑了起来，带着幸福，向他走去。
5.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我终于等到了属于我的爱情。
所以偷个懒，呵呵。
——摘自苏晨木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