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啦开啦,开成一朵灿烂的花

文/闻 婷

推荐对白:若熙,遇见你,我才知道,爱真的可以让我开成一朵灿烂的花。

地下室的那个美少年

爱上若熙,是一瞬间的事。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心被某种悲伤溢满,我看着那个背着画板的少年走过,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夕阳下,我告诉自己:“微晨,你已经爱上他。”顷刻,悲伤慢慢地融化,我知道,我的心已经慢慢被他的光芒填满。

我是个喜欢说爱的女孩,一个人的时候,我喜欢对着天空说很多爱字,因为这个温暖美丽的字眼总是藏在我的心中,其实埋得很浅,只要有人轻轻一挖,它就会跑出来,只是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一只丑小鸭,或许我连丑小鸭都不是,我永远没有变成白天鹅的机会,我连可以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我叫微晨,在三月的清晨出生,声音是细软香甜的。住在上海带着阁楼的旧房子里,姆妈说明年我们这里就拆迁了,在上海,有一处房产,比什么都金贵,明年,我们就可以住宽敞的新楼了,还带着电梯呢。姆妈在憧憬她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时,我就拖着拖鞋咚咚地跑上楼。我喜欢这片阴暗的弄堂,那些近在咫尺的高楼总是能挡住明晃晃的阳光,我喜欢躲在角落里,像蜘蛛一样编织自己的世界。当然如果我能像蜘蛛侠一样幸运,我也愿意为世界和平做贡献。只是那些都是我泡沫梦想中的一部分。

正想着,姆妈已经在楼下叫唤了:“晨晨呀,把姆妈的合同拿下来,快点嘛。”我咚咚咚地跑下楼,四月的天,我围着碎花的围巾,把合同递给姆妈。看见门口的那个美少年,靠着木制的大门,背着画板,眼神倦懒。我偷偷地瞥他,一面听姆妈和美少年身前的中年妇女闲聊:“你们是运气好啦,明年就租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了,转几条街就到美院了,离菜场也近,很方便的。”

我们的家就在美术学院的附近,每年都有很多外地来上海考试的学生来租房子。可是这一次,我还没听完姆妈的闲聊,就飞快地跑到地下室。在扬起的灰尘中咳嗽着,把地下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姆妈却在我的身后抹去我额上的汗水,轻轻叹息:“都是我没照顾好你。”她的手是冰凉的,泪水慢慢爬上她的脸颊。怎么会?姆妈,你可不要哭啊。

微晨原本是多么漂亮的一个公主啊,喜欢用粉色的蝴蝶结把头发高高挽起,唱歌的声音比蜜糖还甜,可是八岁那一年,父母吵架时打翻的热水壶倾盆倒在了微晨的身体上,从此,骄傲的公主只能蜷缩在自己的世界。如果有一天,你不经意看见这样一个女孩,脖颈间一直到左肩,有那么大一片红色皱皱的伤疤,你不要害怕,她原本真的是天使一样的女孩呢。

住在地下室的那个男孩,叫做若熙。透亮的眼眸,微翘的薄唇,纤细的手指握着画板在每个清新的早晨从楼下匆匆走过,我站在阁楼上的小屋里,倚在窗台上,痴痴地看他。

如果我还是从前的那个微晨,或许我可以成为公主去配这样的王子。那个住在我地下室的美少年,你知道,你开始每天跑进我的梦里了吗?

谁是谁的风景

姆妈的确是个好人,吃不惯上海菜的若熙日渐消瘦,他的母亲得到允许之后便每天在我们家厨房做饭,剁椒鱼头,粉蒸排骨。大热的天,我还是围着围巾,汗流浃背却看得仔细认真。“阿姨,这些都是哥哥喜欢吃的菜吗?”她点点头,总是夸奖我声音好听,做事乖巧。渐渐地从阿姨嘴中知道许多若熙的往事。她说他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功课很好,却非要来考上海的美术学院。

可是我知道,或许,那是有原因的。我偷偷地跟踪过若熙,在暗黄的夕阳下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我看见他在黄浦江旁,坐着,抱着膝盖,看着远方,画板上是一个婀娜的女子,长发被微风轻轻抚起,白色的连衣长裙,他握着笔,很多天,也没有把那幅图画完成。

微晨今年16岁了,多想,有一双温暖的手牵着自己过马路,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不怕走散了路。可是,那种想法只是像流水一样淌过心间,马上就消失了。

爱上一个人,在他身边,只要能看着他,就可以幸福吗?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隐隐地疼痛?

我开始习惯跟踪若熙,走过两条街道,看着他消失在美院门前拥挤的人群中,五月的天,我还是围着我的碎花围巾,从脖颈到左肩,密密严严。

直到有一天,一群无聊的少年,我知道他们也是无心伤害我,我的行装的确引人注目,我被他们围住,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开着玩笑非要扯掉我的围巾。容不了我多想,围巾被其中的一个男孩抢在手心,所有人一致地惊讶,他马上把围巾还给我,一脸歉意,却是带着许多恐惧的表情。

我像迷路的孩子,就那样,在嘈杂的美院前,六神无主,那些在我身边花枝招展的女孩,她们那一刻的花容失色,让我无地自容。

有一双手,微凉,纤细却有力地握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出人群,围巾被他捏在手里。双手护着我,像一面严实的墙。我抬起头,然后疯一般地逃离。若熙,你看见了我非人的容颜,从此你在那个本不明亮的地下室,会因为我做噩梦吗?

傍晚时分,姆妈递给我一封信,方方正正地贴了邮票,好看的楷书。我已经有8年没收过信了,拆开,泪水一点一点滴湿了信纸,若熙写:能做我的模特吗?

看邮戳,是前几天的,正是我跟踪他去江边的日子。只是今天,他会改变主意吧,就算没有,也是因为可怜我,我不需要怜悯。

越往下看,泪水越肆虐。若熙说:“谁是谁的风景,你可知晓?”

原来,我每个星期的行踪,他都知道。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会放弃你

每个星期日早晨,我去教堂做祷告,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拿着积攒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去超市买一大袋零食,去福利院和孩子们做一下午的游戏。或许因为我的青春并不需要美丽的点缀,所以我不需要花钱去打扮自己,我喜欢在福利院,看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睛。那时,我觉得自己是最真实的,可是若熙说,他在围墙外,看见我,我的眼睛比他们还要清澈。他可以那样看我一个下午,站在风中,看见我的笑容,他的心,就有厚实的温暖。他说那时他才释然,原来选择来这个城市,真的没有错。

因为他说他遇见了一个天使一般的女孩。

如果一切都完好如初,现在,应该是我最美丽的花期吧,曾经我幻想过英俊的王子来到我身边,用最甜蜜的吻让我灿烂盛开。若熙,是上天安排你来到我身边的吗?要不然,在那边幽静的弄堂里有那么多房子出租的广告,你怎么偏偏选择了我家。只是,你不该属于我,也从不属于我。

两个月后,你就会离开,你有你不确定的未来,而我的未来已经确定,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是那样美好的少年,完美得像童话中的王子,我是一只永远不会蜕变的丑小鸭,请你远离我,不要因为怜悯而给我温暖,那样只会让我更伤痛。

若熙握着我的手,那样坚定,他说:“为什么看着你的背影都会心疼,微晨,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怎么知道?这八年,我没有去学校,一直在家自学,我没有和更多的人接触,我只是安静地看书,看了那么多有关爱或恨的文章,知道爱是甜蜜而疼痛的,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不得不让自己承认爱上你,可是,我还能开花吗?我没有花期,我还没有开花,就已经枯萎。

若熙的母亲,那个温和的阿姨,在厨房教我做麻婆豆腐时迟疑了很久,终于说:“晨晨,有些事阿姨不好开口,你是好孩子,应该明白的,是吗?”柔嫩的豆腐在我的手心被捏得粉碎,我笑得灿烂:“阿姨,我知道啊。”

若熙深爱的女孩,几年前抛弃他来到了上海。她说,天府之城承载不了她的梦想,她要离开,以决绝和背叛的方式离开。

那时若熙也曾16岁,是额前染了几缕黄发的朋克青年,是让父母老师操心的问题少年,只是一夜之间,他开始沉默。剪断长发,洗净因为抽烟而变黄的手指,乖乖做起了好学生。所以他要来上海考试,家里很担心,生怕他有什么阴影,却始终只能顺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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