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声晚安，我爱你
文/王小忘
推荐对白：气球的生命总是那么短，不是瞬间爆破就是慢慢地耗散，没有一个气球可以永远保持它饱满圆润的姿态。如同爱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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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里说迟到的早晨常常会有艳遇，而我却刚刚失恋。醒来时枕头是湿的，忘记了何时入睡，只觉得昨夜你
的话依然那么清晰。穆信桐，你这个混蛋！
我慢吞吞地套上牛仔短裤，套上T恤衫，再套上Converse帆布鞋，眯着眼睛从冰箱里掏出黄桃酸奶，便晃出门去。
夏日的阳光总是有着刺眼的苍白，我惺忪的睡眼在触碰它的第一秒就溢出温暖的液体来。口中最爱的黄桃酸奶突然失去了从前那些美好的风味。为什么？要在这样崭新的开始前就给我烫上了那样一个残酷的句点。
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都是鲜活的，只有我，如同脱水的鱼，干瘪着身子在人潮中努力地游动着。既然迟到，不如不到。反正第一天，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见面会。
我像蔫白菜一样耷拉着脑袋，用力地咬着已经扁平不堪的吸管，坐在纯元大厦中间宽阔的休息场，看着孩子们围绕着正在变戏法的小丑欢快地跳。
“亲爱的小孩，你为什么不高兴？送你个气球，它会让你快乐起来！”突然一个怪异的声音响起，我猛地抬起头，是那个小丑。他穿着滑稽的小丑服，化着夸张的妆容，鼻子上套着一个可笑的红色橡皮鼻头。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果橙色气球，看着他咧着的巨大嘴巴，很想笑出来。可是我最终没有，因为他有双干净清冽的眼睛，仿佛一潭深水，让我沉醉进去。
我捏了捏他的红色橡皮鼻头，装作很开心的模样，“我没什么不高兴，只是暑假结束了，感到有些遗憾。”
“美好的暑假总会结束的。小孩要乖乖上学去哦！”他的声音经过了变声器的处理，听起来哑哑的。
于是我乖乖地去了学校，空着两手，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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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众人瞩目的眼光中安之若素地走到班级最后的空位，靠在椅背上紧紧地蜷缩着我的手指，眯着眼睛看着窗外高大的绿色植物。有点点碎碎的阳光跌落在它们的枝叶中，再轻飘飘地落到了我微微颤抖的睫毛上。
我只道穆信桐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番话已经让我心里燃烧的那团火只剩下了灰烬，可我仍然在那个男生走进教室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的脸正在和记忆中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慢慢地重叠在一起，先是眉眼，再是鼻梁，最后是坚毅的嘴角。
我低下头死死地抠着手指，我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手指无法控制的颤抖。可是我亦清晰地明白，他不是他。穆信桐在电话里清楚地告诉我，他无法承担一份远距离的爱，所以他要提前放手。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前往北京的飞机上，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看着所谓的云卷云舒吧！
这样一想，自己竟笑出声来。身边的女孩突然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竟然有人比你还迟，你很开心吧！”
我淡漠地扭头扫了她一眼，眼下我的心情无法跟一个聒噪的女孩子一起聒噪。可是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有意无意地瞥了一下那个角落，那里仿佛是一个磁场，吸引着我的眼球。他的眉眼，像极了他。可是，这样冷峻的眉眼怎么会在前一秒给我温暖的感觉呢？
后来，我知道他叫秦木羽。
我以为我和他只是平行线，不会有交集，起码我自己不希望有什么交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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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我开始喜欢去纯元大厦，坐在那里啃冰淇淋，看着那个小丑变戏法。他可以把手绢变成玫瑰，他可以变出玻璃球。每一次，我都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然后等他上前举起双手，怪声怪气地问：“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我固执地猜着右手，因为那是穆信桐曾经传递过温度给我的手，我希望在小丑的掌心里，也有可以传递给我的温度。
他将右手缓缓地舒展开来，我再一次看到那个可爱的玻璃球在他的手心里闪闪发光。他咧着大嘴巴笑嘻嘻地递给我一个天蓝色的气球：“你又对了，亲爱的小孩。”他的眼神散发出奇异的光彩，让我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他让我觉得自己一直是幸运的小孩，倘若穆信桐的离开不算在其中，我想我的确是幸运的。
回去的路上我慢慢地踱着步子，天色渐晚，霓虹点点亮起。一辆山地车适时地从我身后经过，瞬间又消失不见。我承认我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心里某个地方在微微地抽搐，可我知道那不过又是自己的一场幻觉，一场绚烂无比的幻觉。
突然那车又急急忙忙地折了回来，骑车的人神色焦急，眉宇紧缩。
我下意识地挥了挥右手，浅浅一笑。他的车速突然慢了下来。那样一直冷峻的眉眼，瞬间柔和了起来。虽然嘴角牵起的弧度有些生涩，笑容不甚自然，但他是在笑。我突然间明白为什么初次看到他时会有温暖的感觉了，此刻的秦木羽让我冰冷的心刹那间暖和了起来，如同抱着自己的那个毛茸茸的流氓兔。满足。塌实。
我低下头，准备举步前行。他的车渐渐加速，我们背对着彼此，背道而驰。
很久之后，我常常会想，那第一次的偶然交集，也许就注定了我和他的最终结局吧！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注意，更未在意。只当是一次偶然的遇见，并不会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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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叫小丑“丑丑”，并在放学回家的途中特意绕到纯元大厦，猜他手中的玻璃球。家里有很多很多的气球了，各种颜色，轻飘飘地聚集在我的床头。每天醒来，睁眼就是绚烂一片，它们常常会让我忘记前一刻在梦里的心伤。再后来，我开始跟丑丑说穆信桐，说我们的过往，说那些曾经也如同气球一般美好的过往。丑丑永远都咧着大嘴巴看着我笑，眼睛里有东西闪闪发光。丑丑你有那么大的嘴巴，可我知道我的秘密你永远不会让别人知道，对吧！
开始的开始，我只把丑丑当小丑看。当能听我说心事，容我耍脾气的小丑看。可后来的后来，我觉得如果我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就算他很丑很丑，但他可以咧着嘴巴笑着听我说心事，多好多好。
但我知道，那只是个荒唐的想法。所以，我将它深埋在心底，粉饰太平。
放学来到大厦，却发现丑丑竟然不在。我干巴巴地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可他还是没有出现。突然我发现自己傻，我竟然傻到在路边等待一个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身份的小丑！难道我只是想得到气球吗？最早最早的那个果橙色气球早就泄了气，干瘪地躺在我的枕边。气球的生命总是那么短，不是瞬间爆破就是慢慢地耗散，没有一个气球可以永远保持它饱满圆润的姿态。如同爱情一样。
想到这里，我决定回家将那个果橙色的气球重新充气，再让它飞舞在我的床边。
奔回家的路上看到秦木羽。他跨在山地车上冷着一张脸等候着红灯。我突然没来由地站在那里看他，大胆放肆地看着他的眉，看着他的眼，看着他的鼻梁，看着他的嘴角。我细心地勾画着他的轮廓，我要验证他和穆信桐不一样。最后，我的确发现他和穆信桐不一样。因为穆信桐已经在我的心里慢慢耗散了，连模样都让我忘记了。而秦木羽就只是秦木羽。
秦木羽的眼神在接下来的一秒和我正好对上，我突然像做了错事却被人捉住的小孩一样慌乱，努力镇定住自己后，浅浅一笑。像第一次那样，他也舒展了嘴角，笑得似乎比上次要好。仿佛路上按喇叭声、车子启动声、咒骂声，通通都被什么怪物给吞掉，只留像水一样的寂静围绕在我和他之间。我想，那是天使的力量，它挥挥翅膀，秦木羽就笑了，世界就静止了。
可是我还是没有和他说话就匆匆赶回家了，我惦记着我那个果橙色的气球，我急迫地要看着它再次饱满起来飞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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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ning很不可思议地听着我述说关于丑丑的种种，她说我疯了。她说我对丑丑的那种依赖是一种病态。可我不觉得喜欢丑丑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模样，没有听过他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