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件你能为我做的小事情

文/罗 勒

“从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所以,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能做到。”

哪四件事情

第一,替我刷我的金鱼缸。

第二,替我养我的挖耳草。

第三,替我把那张不及格的数学试卷藏起来。

第四,替我,向所有人说再见吧。

[你借给我的第一把伞]

我认识陈迦蒙是梅雨天,总是在下雨,爸爸给我买的KENZO即使半瓶地喷洒也有种奇怪的阴湿气息。陈迦蒙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连续的喷嚏,喷嚏过后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连耳根都烧红了起来。

呐呐,我那时候就想,怎么会有这么爱脸红的男生呢。

于是我特别友好地冲他笑了笑。

“没带伞吧?一起?”

我们两个,一男一女,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其中一个早晨喷了点KEN-ZO的果香系列但现在很像刚从海里捞出来的海苔,一起撑着一把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的黑色的大伞走进了雨幕。

浪漫吧。也许。

[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高中男生就分成那几种,可以被花痴的美少年型,可以请教数学题的智商型,还有就是像陈迦蒙这样根本不知道该被划分为哪类的男生。

一个班里的,距离是接近于标准对角线。和后排女生讲话的时候眼神可以径直飘过去而不突兀,却只能看到他的额头以上——挡住脸的通常都是什么《经济法》、《犯罪心理学》——搞错,陈迦蒙你到底还是不是高中生啊。

“陈迦蒙这次又是年级第一哎。”

一点都不惊奇。

“他女朋友要和他分手了,就因为他考了第一。”

白痴啊,要分手也不用这么拙劣的借口,真当自己是公主说一就一说二就二……

“你说什么?陈迦蒙女朋友和他分手了?l”高八度的声音,还有刚喝下去的牛奶,全出去了。

陈迦蒙,我从没怀疑过他的智商,刚入学时能代表新生致辞的也只有他这样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资优生。我也从没怀疑过那张脸,虽然不是J家的那类美少年,眉目还算是清秀的。啊,插一句,我喜欢他戴着黑框眼镜略有些腼腆的样子。

但是,陈迦蒙班长,这么难分类的原因知道吧?没办法拿他当普通男生的原因:“我叫陈迦蒙,是你们的班长———基本信息大概大家都知道了,需要补充一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虽然不是一个学校的。”

被这句颇有冲击力的话击倒的不止我一个,还有一群早就对陈迦蒙心怀不轨的女生。

我的词典里,“想法”和“做法”是划等号的。

所以尽管我在心里都擦了不知道多少把冷汗了,但我一点也不惊奇为什么现在自己会站在陈迦蒙和他女朋友面前。

加油啊——正面对决!

“你、你……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完蛋了,全砸了,这到底是哪来的蠢话啊。

我哭丧着一张脸,陈迦蒙的漂亮女朋友张大了嘴巴,陈迦蒙——他居然笑了!

[还你的黑伞]

那件蠢事困扰了我很久,我再也没敢跟陈迦蒙打过照面。

梅雨卷土重来,细雨变暴雨。我托着腮坐在大厅的台阶上,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发呆。带雨具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等我打扫完音乐教室回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居然没一个等我的。”又叹了口气,还是等雨停了吧——千万不要给我一下就是一天一夜啊,拜托了。

双手合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祈祷一下。我可不想被困在学校里一晚上都回不去。

“哎,原来你信教。”

背后传来再耳熟不过的声音。

老天,你就是这样帮我的啊。

我僵硬地回过头去。

拿着一把黑伞的陈迦蒙冲我扬了扬眉。

事实证明,人在紧要关头都是有那么些潜能的,我的潜在能力是逃跑。

“再见啊,明天会把你上次借我的伞还给你的。”这样说着的时候我已经冲了出去。请原谅我的胆小。我发誓我真的没看见神奇的陈迦蒙又从身后拿出一把白色的伞。

和他那把黑伞一模一样的白伞。

[我为你做的第二件事情]

感冒发烧,鼻子活像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鼻涕一秒钟都没有停下来过。我现在就是一兔子,红眼睛苍白皮肤,外加一颗忐忑不安的心。

大灰狼把鲜花放下:“淋雨淋的吧。”

明知故问,真过分。我怎么会认为他腼腆呢,认为他是那种内敛的男生的我才是最大的笨蛋。陈迦蒙穿着校服,头发有点湿润润地措下来,衬着他那双好像被雨水洗刷过似的眼睛滋润得亮堂。那双眼睛现在正盯着我卧室里的一个角落,顺他的日光过去,我看到了他的那把伞。

临走的时候他并没有把伞带走。

“等下次我再拿别的伞跟你换吧。”

咦?

陈迦蒙来看过我以后我便觉得生龙活虎起来。我穿着我的白色小衬衫,再套上白色的小外套,配我的蓝色吊脚裤。我在镜子面前转了个圈,头还是有点晕的,我撞翻了陈迦蒙留下的鲜花——居然是玫瑰,俗气得要死。

顾不得拣起那些花了,我抓起陈迦蒙的黑伞就冲了出去。我决定要告白,告啊“白”啊,我要他的那把白伞,我还希望能要到他。我像个斤斤计较的欧巴桑,拼命用我那烧得神志不清的脑袋计算陈迦蒙的态度和成功的可能性。最好是不得不失。

喝醉的人说什么话都是可以不较真的吧。那发烧的人也一样!

我打着陈迦蒙的伞,想着要跟陈迦蒙说的话,脚步是探戈似的踉跄。

我快要追上陈迦蒙了。

陈迦蒙拐了个弯,一个女孩子蹿出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那个人不是我。

是他的女朋友。

陈迦蒙。

原谅我这个时候还在计算吧,一个数学不好的女生现在给你算了一笔账,她现在为你做了第二件事,就是从这个地方消失。

希望你有一天能还清。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早餐是一个包子一袋豆浆,没吃饱也不要紧,下一条街上的小吃和烦恼一样多。嘴里还含了包牛奶,正要掏钱给卖煎饼果子的大叔时,一只手伸了过来,还有1块四的零钱。

“我请你吃。”

阴魂不散啊。我叹气叹得又温柔又惆怅。

“你昨天……生病突然跑出来就算了,干吗见到我要跑啊。”皱着眉头陪我坐在小吃店里,看着我的同时也看没擦干净的桌子,一块油渍闪闪发光。

“没啊。”我明显的心不在焉。

陈迦蒙冷笑,“你当我是傻瓜啊,跑没跑我能分辨不清?”

我还击,“哼哼,我内急!”

果然,陈迦蒙立刻变回脑腆少年,脸蛋腾地红了。

这一回合,完胜的人是我。

吃饱喝足又难得地小小为难了一下陈迦蒙,大病初愈的我乐滋滋地坐在陈迦蒙的车后座上朝着学校去。

快到学校了,再一个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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