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神破,黄昏晓

溺水事件之后,走在路上,议论就多了起来。小女生艳羡的嘘声里,全是江远的英勇,我的幸福。

游泳考试,我轻轻巧巧游到满分。深水区,补考的男生中,居然有江远。才知,来自北方的他,居然不善水。天也保佑他,那天不顾生死救我,竟也成功。他那旱鸭子水平,下水是多么危险。那样的勇气,要用多少的爱,才能成就?或许,死神,在爱情面前,也望而却步。终究终究,我与江远,终究也和钟神阿萝一般,成了人言中的模范情侣。成全了大家的童话夙愿,王子和公主在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曾一度奢望与钟神的邂逅会是一场盛宴,怎奈不过在彼此生命中打个照面而已,然后,曲终人散,各自离席,他又奔赴下一场。而阿萝给他的排场,无疑是华丽的,耀眼的。那是王子与公主的世纪典礼。他那样一个人,明媚张扬,爱情泛滥。怕也只有阿萝那样的美丽,才能镇得住他吧。而我这个小小的灰姑娘,再也寻不到,午夜遗失的那只水晶鞋。

黑夜里,我伸出手,指间里,只有寂寞荒凉滑过。

钟神,我的爱,当你人间游倦的时候,我会在天涯,与你相逢。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或者是爱情的宿命。钟神,风流若千年妖孽,终于也遇上降他之人。他们每一次吵架,都是他摆足了台阶,她才肯下。

终于有一次,大吵过后,钟神拨了我的电话,口气很不悦,带了丝丝悲壮。

来到他家的时候,他正躺在花园的草坪上听MP3。我在他旁边躺下,取下一只耳塞。

是《钟神破,黄昏晓》。

高一那年,他狂恋杜甫的《望岳》。只因其中有两句: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他口口声声称这是写了我们。他的名姓倒是齐全,我却只得一“昏”字,未免牵强附会了些。

上大学后他自己组了乐队,首支单曲命名《钟神破,黄昏晓》。

如今,他又咿咿呀呀地哼那首歌,怡然自得。钟神破,黄昏晓。玩的都是另类,强装的高深莫测,其实完全不知所云。但我宽容地做聆听状。是的,我能容忍他浅薄的音乐天赋,容忍他自负的脾气,甚至容慰他不知疲倦的感情追逐。我容忍他的一切。

我那么爱他。

唱到最后,钟神突然侧过头,在我额上,迅速一吻。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着实被激怒了。虽然这个吻,我期待了那么漫长。可是,它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不应该是在他被阿萝拒绝了的前提下。

我狠狠地推开他,“你个混蛋别空虚寂寞了找我当替身消遣!”

他一个踉跄撞到石头上,怕是伤得不轻。

心有不忍。我走上前,“喂,没死吧?”

他吼起来,“替身替身!到底是谁把韩修萝推到我怀里当替身打发我的?!”

他说,“你居然那么狠心!”

他说,“今天,是我生日……”

我因他一连串的愤怒愣住了。我想,或许他真的是喜欢过我。这么多年的友谊万古长青,朝夕相处下来,爱的因子难免滋生蔓长。更何况,他生就一副多情柔肠。

但,这些爱,无疑是短暂的,稍纵即逝。一旦点燃,即迅速到达灰烬。万劫不复。

钟神,我那么了解你。你终究不会甘心,守着平凡的我平凡的爱。

我努力微笑,微笑,让自己心平如水,如水。“亲爱的石头,阿花阿草们,啊,让我们祝老男人钟神福如东海,寿与天齐哈……”

钟神无力地望着我,终于笑了。

苦笑。

回到宿舍。在阿萝身旁,悄然躺下。

她却是醒着的,“去哪了?没有跟江远在一起哦……你是不是不喜欢江远?”

我沉默。因为,我不能告知她事实;亦不愿,骗她太多。我不能否认敷衍我最交心的好友。但,亦不愿亲口承认。这样,对江远,无疑是莫大的伤害。即使他永远不会知晓。

她没有追问下去。脖子里,却有什么东西围上来,温暖,柔软。手一摸,茸茸的长围巾。

我笑,捏捏她的鼻尖,“温暖牌的?花了多长时间?”

“你少管……限量版,只你一条,举世无双哦。”阿萝将脸偎依在我的胳膊,闭上眼睛,“亲爱的,我永远都爱你。不管,你是否再爱我。”

这是我们平素说惯的玩笑。但在这日司,却有了异样。月光融融地洒进来。她长长的睫毛扫上我赤裸的手臂。阿萝呵,你的内心,占据首席的,到底是谁,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我拉了钟神,百般撮合,阿萝仍不肯放下架子。并且,不记得,我的哪一句,火上浇了油,阿萝竟怒:“干嘛老护着他!”

我愣住,彻底地愣住。何处的风,竟使战火转了方向?她的醋,未免有些莫名。

阿萝讪讪道,“我不舒服,先走了。”

钟神这个情场资深人士,居然无动于衷。我们两个,站在树下,静默,反而更像一对情侣。

我叹一口气,“阿萝生气说明还在乎你……”

钟神盯了我许久,许久。突然闷闷地说了句,“够了!”

直觉告诉我,他的愠怒,来自何方。但是,这个方向,太过危险。

回到寝室。眼前突然摇晃,立刻有人喊“地震!”整栋楼疯狂起来,每个人拼了命往外跑。嘈杂轰鸣中,我和阿萝跑到楼下。我看着那些汹涌扑来的面孔,突然醍醐灌顶,跑了小去。

此刻,我只想看到钟神,只想和他在一起。我怕就这样永远失去他!

迎面有人跑得比我还急。差点撞在一起。

是钟神!

他猛地抱住我。那一刻我们不管不顾地在路中间拥抱。就当这是梦里,或者世界的最后一日。我们好好的爱这一刻。哪怕就一刻。

那个晚上没有地震。然而我和钟神都没有回去。我们在篮球场依靠了一个晚上。荒凉和温暖一并在心间,划过头顶的星空,蔓延至无际。

突然间就明白了“恨不得一夜白头”的心境。或许这一生,我们能相爱的,仅有这一刻了。时空啊,请你静止,静止,让我们这样,肩并肩,头靠在一起,静静地,泪流满面。永远不必天亮,永远不必分开,永远不必回到我们两个都不爱的人身边。

来年陌生的,是最亲的某某

临近高考,我和阿萝开始为前途担忧。高不成低不就,还是感觉自己像个火药库,一触即发。

终于,我们开始相识以来第一次激烈争吵。不记得导火索出自哪里,深究起来,也不过女孩子间的寻常小事,可是我们彼此都在同一刻将其放大了。我们的矛盾,被我们亲手戴上高倍数的显微镜。

我们那么决绝,将对方旧伤新疤一并撕裂。高中三年,我们将缺点掩藏,将彼此不满埋没,罅隙被美好校园生活填补满当,所有不快都因安逸而变得云淡风清。

而如今,生活向我们展露狰狞一面,恶狠狠。我们的性本善在现实面前逐渐露出邪恶的端倪。我惟恐连我们也无法预知自己还有多少丑陋将被现实压迫显露。

而至于吵架的真正原因。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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