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花容月貌的似水流年

文/肖　雨

>　　那个当初漂亮和因为漂亮而带来的或快乐或伤痛女生角，用两年的时间去细腻地体味那些成长的美丽与疼痛，不知道能否释然彻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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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依从小就知道自己很漂亮。我们一起跳《采蘑菇的小姑娘》时，她就坚持由她来领舞，振振有词地说我没她漂亮，全班女孩数她第一漂亮。一依确实比我比所有的女生漂亮，因为漂亮，她最终如愿以偿成为领舞。整个小学乃至初中阶段，类似这样最后由漂亮来左右结果的事，经常会有。

2

我们上了高中以后，一依的头发已蓄至及肩。学校没有强制我们学生穿校服，所以或清凉的牛仔小吊带衣，或小巧的娃娃装……绿叶般恰到好处地配合红花似的一依，使一依的漂亮与时俱进。开学不到一个月，我就听说学校的校花新人换旧人，新校花的名字毫无悬念地叫刘一依。漂亮是一种电光闪石，很多男生对她有天然的好感。一依经过这些男生身边时，空气中便有簇簇绽放的烟花。自然，认识一依的男生和一依认识的男生特别多。

我觉得男生们对一依很友好，个别甚至用宠字也不为过。一依想做什么，或不想做什么，只要她愿意说明，会有人自觉自愿替她打点分担。遇到难度很大的习题，如果有长相抱歉的女生抱怨说谁出的题目这么变态?个别男生就会很没风度地跳起来，以舞台式的悲怆，用京剧式的腔调，“苍天啊，大地啊，龙龙啊，变态啊!”可，老师分明刚讲过的类型题，一依一脸茫然无从下笔，瞪着无辜的眼睛问，这道题好难，怎么做呢?马上会有人随声附和，然后屁颠屁颠地靠近一依，使出浑身解数给一依讲解。打扫教室、擦拭黑板……是我们人人要做的琐碎，但一依有时就可以袖手旁观或动口不动手。这些是一依能做的也能做好的，只是她喜欢指使别人，喜欢有人绕着她团团转，听从她的安排，甚至折腾别人。每个女孩子内心里或多或少有一种情结，被捧在手心，时刻当公主的情结。但，比如我，比如很多同学，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或放下或淡化那种情结。而漂亮的好处，贯穿着一依过去生活的全部，巩固了她公主的意识。哪个男生千辛万苦跑上跑下替她买什么，满足她什么，在一依看来很正常，是应该的。所以，享受别人的好，一依享受得心安理得。为此，隔壁班有位女生刻薄地讥讽那些讨好一依的男生——天生贱狗命。一依听了面不改色，笑吟吟地说：有人妒忌美女呗!

3

高二文理科分班，校长在大会上郑重其事地告诫大家：把握好人生关键的选择。此时的我们大多近了成年临界线，而离高考似乎又迈近了一大步，空气中平添几分紧张与凝重。一依搬离学生宿舍，住进学生公寓，我依然挤在12人一间的大宿舍里。一依不时地拎个小袋子过来看我。她倚靠在棉被上悠闲自在，慢慢地从小袋子里掏出各种小食品，偶尔会丢给我几粒叫阿尔卑斯的巧克力糖，说是别人送的，男生硬送给她的。然后漫不经心地翻我的书，打量灰头土脸为功课任劳任怨的我。

我们依旧搭同一辆公车坐同一张椅子回家，海阔天空成为过去，谈话内容越来越单一。通常我是听众，像听报告似的，听一依说三道四：各种礼品的优劣，那些喜欢她仰慕她的男生送出的礼物——笔套、钢笔、玫瑰花、音乐盒、香水、手链……都是女生们喜欢的东西。我也喜欢，但我从来没有如此大面积大丰收地收获那么多男生的礼物，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漂亮的缘故。

不仅是物质，和我同龄的一依明显比我拥有更多的好处。女孩子长得漂亮是否就能呼风唤雨所向披靡，我当时不太清楚，但一依分明清楚自己的最大优势。她要做好的最大功课不是学习，而是漂亮，她最需要足够的漂亮。服饰搭配、唇彩、面膜、眼霜……17岁的一依对各种化妆品了如指掌，说起来行云流水头头是道。她往脸上贴面膜，在眼眶四周抹眼霜，也印唇彩，然后自信满满地收获男生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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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伊始，空气里弥漫的高考的味道已很厚重。星期六晚上放假的惯例被取消，有几层高的教学大楼早早地挂垂两条巨幅大红标语，不久高考倒计时牌也醒目登场。加班加点十分平常正常，每晚都有老师陪我们在教室学到11点。

有天夜里经过足球场返回宿舍途中，一依突然从斜对面跑出来，送我大朵大朵的玫瑰花。我问她，她激动地说她恋爱了。

我平静得如月光下的草坪，恋爱有什么可激动的，一依与绯闻历来亲如姐妹。

可是你知道这次送我玫瑰花的人是谁吗?不容我开口，一依急切地自问自答：“他是——李渊——高三(1)班的李渊。”

天啊!我怀疑自己的耳朵病危了，惊骇地盯着她。李渊是什么人?在女生们眼里，属于可望不可及的星辰。学校里到处都是他的传说：他是高四生，高考成绩与清华录取线差一分，非清华不读是他复读的原因。李渊才气逼人，大大小小的考试都是他遥遥领先，总分把第二名远远地甩在后面。据说他是我们一中的希望与骄傲，学校正全力以赴把他打造成全省高考状元，口号是再现一中辉煌。而李渊的出色并非仅仅成绩，他的容貌一样出类拔萃。这个像谢霆锋一样高而帅的男生，被人认定是谢霆锋的镜像……

“李渊说他喜欢我，是真的。”一依的语气如梦似幻。

一如传说的童话，巨大的幸福与满足把一依给击中了，笑容如月光似地从她眼里汩汩溢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李渊”这个让人惊心动魄的名字，“李渊请吃我肯德基，李渊听我说起过去的事……李渊说他从来没有遇到像我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

我相信美丽又帮了一依，一依有足够的美丽让或李渊或王渊、张渊来喜欢她。高三男女生谈恋爱的大有人在，但对于一依，无论出于妒忌羡慕抑或漠视鄙视，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突然想起表姐爱听的一首老歌：你难道看不出我在苦苦压抑苦苦追悔，是上天注定这段错误的情，是宿命冲破这颗冰封的心。我不该不该看你的眼神，不该不该多爱你一分。让苍天笑我痴，任明月笑我狂……月色无边，美丽的一依要面对的有月色这般的平和漫美吗?而此时此刻，一依的笑容美好至极，“我会认真谈恋爱，好好地珍惜我和李渊之间的感情。”一依的立场，让后来发生的事，变得波澜壮阔。

5

第二天老班说他想找刘一依同学谈谈。一依乖乖去见他，60分钟后，一依从教师办公楼出来。关于此次谈话的主要内容，一依告诉我，黄老班说了一句很诗意的话：花开得太早是个美丽的错误。类似的谈话，一依早就轻车熟路地从容面对，转身，也就放下了。

阶段考结束，一依又被老班请到办公室，这次情况有点不同，与一依一同前往的还有她母亲，李渊的班主任也在场。两人所说的关于早恋危害种种，一依简直是耳熟能详倒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