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松恋爱记事
文/骨 紫
正传
苏小松等57路公交车的时候，一直不安分地东张西望。他有点近视，但除了上课从不戴眼镜。世界在他的眼里是模糊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找到要找的人。
越明姬，本就是太耀眼的女子。她的安静中自带炫目光辉，逼人眼目。
可惜苏小松算不上帅哥。他只是越明姬的追求者之一。家离学校其实很近，坐公交车不过一站地。选择挤公交车只是为了可以多看越明姬一会儿——她每天上下学都要坐57路。
越明姬婉转地拒绝过他多少回，已经数不清了。苏小松说，他不在乎结果，他享受的是过程。
上了车早没了座位。他站在车厢的前方，刚好可以看到越美女。她穿了冰蓝色的低领毛衣，毛衣粗的质感与少女细嫩的肌肤形成强烈反差，引诱得苏小松脑内幻想剧场开始播放。
到站的时候很倒霉，还没等他下去司机就关了门，就这样坐过了一站地。再下车时，苏小松的右眼皮跳了跳，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这只是倒霉的开始。
他的左脚迈下车，右脚刚迈开，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白球鞋重重的落在了自己迈出的右脚上。
苏小松杀猪一样地嚎叫。他的声音很大很刺耳，使人忽略了原本优美的音色。这种刺耳的声音倒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的头上挨了更重的一击。
苏小松当时就懵了，他几乎以为遇见了抢劫。
“抱歉……”一个还算甜美的声音钻进他的耳膜，苏小松这才回过神来——是一个女生。他低下头，凑近了想看看是不是美女——这是他见到女生惯性——可还没看清楚，脸上又挨了一下。
“把你的脸拿开。”声音冷冷的，苏小松想到了传说中的杀手。
“你踩了我的脚。”他很委屈，“又打了我的头。”他更委屈，“还打了我的脸。”
“踩了你的脚我已经道歉了，但责任不全在我。是你走路心不在焉的，否则那么多脚我为什么偏偏要踩你的，你的脚比别人的好比别人的香？”苏小松翻翻白眼，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听她继续，“踩你的脚有我的不对，可你在公众场合制造如此骇人的噪音是更不道德的，我只是出于本能想制止。而且你的脸伸得那么近，你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吗？万一你想非礼我怎么办？难道我不该正当自卫？”
“非礼？”苏小松咬牙切齿。
“Yes。”女生看他一眼，“现在要迟到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你自己慢慢反省吧。”
“你！”他感觉胸口鼓涨得要爆炸了。
她冲他摆摆手，“没关系，我不会太计较你的过错的。五湖四海皆兄弟。再见！”女生闪得飞快，简直像传说中的女飞人。苏小松脸的颜色有点像小松树松针的青绿。
下一秒钟，他意识到，要迟到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人都走光了。苏小松一个人拿着扫帚扛着拖把举着簸箕在奋斗。
班级的变态制度是迟到的人值日一周。真要命。他拣起一个酸奶瓶，恶狠狠地向走廊上“劳动光荣”的标语砸过去，嘴里嘟囔：“真该死，老子倒了什么霉！”
俗话说，人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缝。
片刻的寂静之后，班主任怒发冲冠地拿着变形的酸奶瓶冲进来：“苏小松，你发什么疯！”
苏小松第一次没有在不眠的夜晚想越明姬。
他牵肠挂肚咬牙切齿地在想那个白球鞋女生。看她的校服，应该和自己同校。苏小松想来想去实在睡不着，于是爬起来，换了个方向继续睡。睡了半天还没睡着，于是从床上起来，拉开窗帘拧开台灯，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空。
被污染的大气，看不到太多的星星，压抑如苏小松的心情。
早晨苏小松从写字台上醒来，心中忽然豁亮。他提前半小时出了门，在那个被“欺负”的十字路口来回徘徊，焦虑落魄的样子让稀落的行人侧目。
天还有点黑，近视眼的苏小松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眯着细长的眼睛。他在赌，可他的自信开始瓦解，毕竟冥冥中的感觉通常都是不准的。
“你不是在等我吧。”耳畔有人吹了一口热气，他一激灵，是那个可恶的声音！苏小松眼睛里几乎迸出火花来。他点点头。一低头，鼻子里很不舒服地流出液体来。
糟糕！感冒了！正在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张软软的纸巾及时地塞进他手里。
“谢谢。”鼻腔重新通畅的苏小松很绅士。但气势也矮了半截。
“不客气。”今天的她似乎很淑女。
苏小松从口袋里拿出眼镜盒，慢条斯理地打开，架在挺直的鼻梁上。“终于可以看清楚你了。”他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平淡无奇的身材，说不上漂亮的脸。唯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清亮。
他从头到脚认真地打量她，就差拿一副放大镜。半晌，喃喃低语：“唉……可惜不是美女。”“不是美女你还这么认真地等了半天，是美女你看上我怎么办？”女生毫不客气地还击，“你也不是帅哥。”
“但是我觉得我和你挺配的。”苏小松的近视眼亮亮的。
她抛出一个白眼，“为什么这么说。” 苏小松做神秘莫测状，笑而不答。
“没事我走了。”女飞人拉拉书包，苏小松回过神来，急切地摆手：“看在我被冻得感冒了的份上，请容我再说一句。”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说。”
“我要追你。”他说得响亮，有个扫大街的老大娘向这边看了一眼。
“虽然，我很有吸引力。”她托着下巴，“但是我不认为我会答应你。”说完，女生狐疑地看着他：“喂，你不是人贩子吧。我会报警的。”
苏小松很大度地挥手，“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你会慢慢接受我的。”他看看手表，“现在不早了，一起去学校吧。请问你的名字？”
“苏小松，我认识你的。”她笑得诡秘。
苏小松惊讶地跳起来：“你认识我？我是谁？”
女生嗤之以鼻：“你不就是苏小松嘛。”
有时候，喜欢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喜欢，也只是一个恍惚。
喜欢和不喜欢之间，只有一个动荡的夜空的距离。
苏小松已经彻底把明媚动人的越明姬抛在了脑后。他对罗梅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对，名字起的失败极了，但俗气的名字不影响她的魅力。
苏小松跟屁虫一样下了课就往13班跑——13班是R中的重点班。重点高中的重点班时常诞生非人哉的强人。例如，年级第一是个满头银发的眼镜男，看起来非常恐怖。
学习压力摧残人，于是流传的说法是13班人人变异。可惜罗梅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除了脾气大了点。这让苏小松庆幸。
活动课的时候，别的班的同学蜂拥而出，13班门前却空空如也，大概都闷在班里学习。苏小松站在窗外向里面张望，刚好罗梅就坐在窗子旁边。她懒洋洋地靠在墙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心满意足的样子像一只晒太阳的猫。
苏小松的心里忽然痒痒的。他用手指敲着玻璃。
“是你啊。”她推开窗子，“你怎么来了？”
苏小松嬉皮笑脸：“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罗梅哦了一声，忽然把脸凑近他。苏小松的心怦怦直跳，女孩温暖清新的气息轻风般袭来。“你你你……这里是学校啊，男女授受不亲可是你说的啊……”苏小松感觉舌头有点打结。罗梅却蓦地缩回头去，关上窗户。
苏小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于是她举起一张白纸，上面用很洒脱的字体写着：“看够了吧，你可以回了。”
……
追罗梅是一件比学习更艰辛的事。仿佛受了诅咒一样，种种不幸接踵而来。
比如说，苏小松去给罗梅买玫瑰的路上，手机被人偷了；比如说，在罗梅家楼下等她，被楼上小孩扔的香蕉皮砸到；再比如，苏小松给罗梅写情书的时候，不小心把它夹在了第二天要上交的作文本里，所幸在老师判作文之前他想起了这回事，以一顿肯德基的代价央求课代表把情书从办公室偷了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