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星注视下的隐形翅膀
情侣那么狭隘,我们有友情,我对别人人冷天卖花的小女孩有同情,所以这支玫瑰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
原接过玫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你是我遇到的心地最好的女孩。”
“心地最好的女孩也会肚子饿哦。咱们赶紧吃饭去吧。”
原莘小心翼翼地拿着玫瑰花和我走进火锅店,刚坐下,就发现远处一桌是同班同学,大家带着古怪的神情往我们这里看了几眼。谁也没有过来打个招呼的意思。
直到我们吃完,同学们始终当我们隐形。自顾自唧唧喳喳地说话,稀里哗啦地吃东西。
5
春暖花开,高中最后一学期开始了,大家在书本中开始最后的拼搏与挣扎。
不久,学校公布了保送名单,没有原莘,我获得了N大的保送资格。
原来原莘的健康状况让他不能通过高考体检,甚至拿不到高考资格。我为他感到惋惜,但原莘说:“没关系,我家人帮我联系到N大的陪读生资格了,九月份,咱们能够在N大见面呢。”
想想这大半年他在功课上付出的努力,觉得太不值了,换作是我,明知高考没戏,还不如索性玩个痛快。
班上同学的反应没我这么含蓄了,大家这大半年已经对原莘烦得够了,所以不好听的话还是找到突破口了——
“身体有病还来上什么学,好好在家待着不就行了!”
“者第一有什么用啊?连张准考证都换不回来,每天来学校不是瞎耽误功夫嘛!”
“谁说瞎耽误工夫啊,人家的情人节过得有滋有味呢!”
这些尖刻的话一直持续到高考前。所以照完高中毕业照后,我和原莘都不再来学校了。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原莘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当时我正跟几个好朋友在麦乐迪唱K,没有听见。直到晚上回家,才发现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我打回去,手机那头无人接听。我一连又打了几个,还是没人接,看看表。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第三天,整整一周,我每天给原莘的手机打过去,那边都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不死心,还是每天拨打那个号码,半个月过去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了,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嘶哑疲惫
是原莘的妈妈,她告诉我自己的儿子因为病情突发,送到医院,抢救了十天,但是无效。原莘已经在前一天火化了。
“原莘住院前特地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电话那头原妈妈的语气里突然生出许多的无奈,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年轻人的死亡。在小说里总是充满着凄美悲凉,又往往带着一丝浪漫的气息。我曾经无关痛痒地想象过自己如果遇到这类死亡,心境会如同诗词一般悲哀惆怅又不失美感。但原莘的离开却是真实而残酷的,没有为我留下一丝余地,仿佛对我脑袋的一拳重击。我盯着手机,周身冰冷。
原莘给我打电话的那天,应该就是送往医院的时候。在我和朋友大唱软绵绵的流行歌曲时,原莘的生命就那么轻飘飘地在消散。
他想对我说什么?这个爱生活的男生,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这成为我此后经年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问题……
6
九月进入N大。新生军训开始。我在新同学中看到了原来一个成绩很差的高中同班女生,我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会在N大?”
女生恨恨地剜了我一眼:“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N大的录取分数线高着呢……”话说一半。我才猛然住口,反应过来她应该是交钱进来的,但是周围新同学已经明白我的意思,看女生的眼光有些复杂。
我本来和她在高中的关系就一般,大学刚开始,我无心的一句话让我俩的关系越发糟糕。
军训是枯燥乏味的操练,教官常常让我们在太阳下头一站一小时,九月的日头不减火辣威力。站在操场上,我不知道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还是想着原莘,想知道他想对我说的话。
毒日头下,时间过得缓慢,我头昏脑涨,忽然就没了意识……等我重新缓过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树阴下,周围聚集着同学和教官,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中暑了。
同学们帮忙给我扇风,喂我喝水,我听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她是和死人谈过恋爱的,身上有晦气!我可不想沾着,大家也小心点啊。”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脚步摇晃地朝那女生走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胳膊,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操场上,在同学们和教官惊诧的眼神中,我和她被送到了教务处。
训导主任听完我们两人的声辩后,让她继续回去军训,让我去校医务室休息。
7
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我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泪眼模糊。
军训结束后,我与同系一个男生开始交往,他对我那天沉静之中突然爆发打别人耳光的情形印象深刻,认为我有个性,抱着好奇的目的接近我。
看着健康无比的男友睡懒觉,旷课,玩游戏,打篮球,和朋友带点荤味道地讨论女明星,觉得他和原莘真是完全不同的人,而大多数男生却是和男友志同道合。
几个月后的一天,傍晚的食堂,男友好奇地一再追问军训时我愤怒出手的原因,我告诉他原莘的情况以及那个我错失的电话。
忽然,我问道:“如果你是他,你在那个电话里会想对我说什么?”
笑嘻嘻的男友轻飘飘地说道:“他貌似很喜欢你的样子嘛。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肯定是希望你能陪他一起死,据说临死的人对世界很留恋,肯定不想孤单单一个人离开,我要是他,我也希望自己喜欢的女生陪我一起去死。”
我当时拿着一碗西红柿蛋汤,一口未喝就全部泼向男友。这个举动很符合他认为我具有的不凡个性。
男友气极败坏站起身来狼狈擦拭衣服上色彩斑斓的汤汁,嘴里开始恶声恶语,我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食堂。离开了他。
转眼到了年底,这半年来我一直想着原莘和那个电话,据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原以为原莘迟早会在我的梦里出现,帮我解开这个心结,但是他始终没有出现。
即使是2001年的元旦之夜,逝去的原莘还是如同消融的冰雪一样,悄无声息。
我的大一第一学期很快结束,这一年的寒假。我比以往更加用心地照顾那只原莘送来的小仓鼠。
仓鼠的平均存活年龄是2-3岁,所以现在的小仓鼠,也快走到了它生命的尽头。它的食量开始减少,对最喜欢的开心果也就勉强吃几口,懒洋洋地很少再去滑轮上玩耍,越来越喜欢晒太阳和睡觉。
我常常把它从笼子里捧出来,摆在下面有暖气的窗台上,让冬日的稀薄阳光尽可能久一些地笼罩着它
一天上午,我正陪小仓鼠一起晒太阳,发现它总是朝我手边爬,一反平日不爱动弹的样子,开心的我轻轻用右手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身体,对它说:“加油,咱们一起度过寒冬,春天很快就来了!”
小仓鼠艰难地爬到我摊开的左手掌心上,然后停在那里,一双明亮的小黑眼睛看着我,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我心里一沉,把托着它的左手靠近胸口,右手还是轻轻地抚摸着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