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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和长裙
回到家里,她拨通了父亲的电话,他的号码在她看来是那么陌生,因为她几乎从不主动联系他。她很有自知之明,也知道父亲的脾气,她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可是现在她真的很想念他,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竟然有些紧张。
“请问找谁?”听到这句话,她的心像被冰水泼了一般的凉,他没有保存她的号码。
“爸爸,是我,小夕。”
“小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在他看来,想念恐怕不是给他打电话的理由。
“没什么事,端午节的时候你有空吗?我想……”她说到这里,却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让他陪她。
“啊,对了,”他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五月初十是你的生日嘛,这样,我在端午节那天带你去看画展怎么样?”他记得她的生日,这让她觉得心里有些暖暖的,于是她欣然同意。画展?是他的画展吗?她忽然想起小的时候,他抱她在怀里翻看梵高画册的情形。他最欣赏的画家是梵高,于是小小的她也跟着喜欢。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看房间里挂着的唯一的一幅画,那是梵高的《夜晚的咖啡馆》,他最喜欢的一幅画。
这天晚上她又失眠了,可是今天她一点也不想看恐怖片,因为她忙着思考自己应该穿什么去见爸爸。可是想来想去却永远是格子衫和牛仔裤,原来自己衣服的样式是那么单调,这让她有些沮丧。对了,明天是周末,不然去买条裙子穿穿吧。于是她激动地给池田发了条短信,要他陪她去买裙子。
看到古小夕的短信,池田心中的诧异不是一点点,古小夕竟然要穿裙子?他立刻回短信问道:女为悦己者容,古小姐难道情窦已开?
他原本有一些紧张,害怕她是要去和姜君瑞约会,因为今天他看到姜君瑞很殷勤地送她回家,心中有些酸酸的。然而当他得知她是因为要去看画展而买裙子,心中的诧异又变浓了,和自己的父亲见一面用得着如此紧张?
星期六的早晨,明媚的阳光慷慨地落在古小夕和池田的身上,昨天的大雨似乎把整个世界冲刷得干净了许多。古小夕揣着那张银行卡,下定决心一定要买到一条优雅无比的连衣裙。
经过一上午的辛苦搜索,古小夕终于找到了她心仪的裙子。她眯着眼注视着穿衣镜中的自己,身上这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刚好没过膝盖,露出细长的小腿,裙身点缀着大朵白色镂空的花纹,轻柔的质地如同绸缎一般包裹着皮肤。而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池田似乎也呆住了,眼前的古小夕,仿佛突然间被赐予了一种淑女的气质,就连她那柔软的短发也变得俏皮可爱起来。
总算买到了裙子,古小夕长长地叹了口气,换回了自己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还是穿这身舒服。池田看了看标签上的价格,吐了吐舌头:“这条裙子还真是价格不菲。”古小夕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家店的衣服很贵,但是她不愿意穿着廉价的裙子去见她的爸爸,那个看惯了香奈儿和阿玛尼的爸爸。
看来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得靠方便面过活了,古小夕想。
奇怪的女孩,花这么多钱买一条裙子去见自己的父亲,池田想。
男孩和雨伞
古小夕觉得自己比加菲猫更讨厌星期一,因为星期一离周末最近却又最远,因为星期一意味着一种期限,意味着你必须在这天之前做完大堆的习题和试卷。
在经历了一天的折磨之后,她终于在池田的帮助下上交了所有的作业,整个人也仿佛在那一瞬间坍塌。姜君瑞就在这一刻突然冒了出来说:“古小夕我送你回家吧,有东西要给你。”
古小夕耸了耸肩膀,不知道这个古怪的男孩子又要搞什么鬼。姜君瑞却递给她一把修长的雨伞,她撑开伞,饱满的紫色伞面上印着黑色的蝴蝶图腾花纹,边缘镶有黑色的蕾丝花边,伞柄长长的,在顶端形成一个漂亮的半圆弧。“一把精致而优雅的雨伞。”她鉴定道。
“送给你啦。”姜君瑞听见她的赞赏,很高兴地说。古小夕撇了撇嘴:“无功不受禄,我不要。”
姜君瑞却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我把上周你借给我的雨伞搞丢了,如果你不收下这把伞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古小夕没有办法只好收下,伞的形状和长度对她而言都可以当做拐杖用了。她拿着伞,被姜君瑞尾随着向老公寓走去。然而走到楼下,却又看到了那天那个飞扬跋扈的童花头女孩,今天她穿着一条蓝色的吊带裙,看来她又是冲着姜君瑞来的。
她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在古小夕身上停留了两秒钟,指着她问姜君瑞:“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生?哼,我还以为多惊艳呢。”她说着,目光又转移到了古小夕手拿着的雨伞上,“姜君瑞,你还真是大方,竟然送她安娜·苏限量版的雨伞!呵,你怎么从来没送过我什么?”古小夕心里一沉,手握紧了光滑的伞柄。原来这是一把昂贵的伞,早知道就不要了,现在又被童花头误认为自己是拜金女。
“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哪用得着我送?”姜君瑞说着皱起了眉头,同时推了推古小夕示意她快点上楼去。古小夕也懒得卷入他们的争执,正准备上楼,却被童花头拦住。古小夕一低头,看见了她银色的小皮鞋,亮晶晶的似乎在闪着邪恶的光芒。
于是她也沉下了脸,盯着童花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童花头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女生态度也这么强硬。但是她瞬间就恢复了跋扈的气焰:“你一个穷画家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嚣张?”
听到这句话,古小夕的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爸爸是画家?”童花头嘴角露出胜利的微笑,正要说什么,却被姜君瑞的怒喝打断。“够了!”他用力拖开童花头。古小夕把目光转向他,要他给她一个解释。
可是姜君瑞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拖着童花头转身离开。古小夕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瞬间载着他们走了。
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似乎对她很了解,而姜君瑞莫名其妙地接近她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古小夕回到家里,随手将那把限量版的雨伞扔在墙角,把正蜷缩在角落里打盹的棉棉吓了一大跳。滑稽,她想,雨伞还分什么限量版,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一天到晚玩的是什么游戏。
她打开衣柜,摸了摸那条淡紫色的连衣裙,过几天就能见到父亲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期待。上一次见到他好像是在某个喧嚣的路口,他显得很匆忙,只和她打了个照面,还来不及多寒暄几句,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端午节的摊牌
端午节这天,古小夕仔细地梳理了短短的头发,穿上紫色连衣裙。下楼的时候,爸爸的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她了。他穿着灰蓝色的衬衫,脸上带着笑容,等她一上车就递给她一个蝴蝶结形状的盒子,她打开一看,是一条紫水晶项链,简洁而大方。她很喜欢,立刻把它戴到了脖子上,这块紫色的水晶和她身上的紫裙配起来,是如此和谐。这大概就是父女之间的默契吧,无论如何他们身上流着的是相同的血液。她这么想,不禁有一丝得意,面容也舒展起来。
他带她去参观了画展,洁净而宽敞的展厅里不仅仅有他的画,还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画家的作品,她如痴如醉地观赏着这场色彩的演出,也许是她身上也有着画家的基因,这些或浓或淡、或现实或抽象的画作,对她而言都有着妙不可言的魅力。
今天本该是开心的一天,如果不是在吃晚餐的时候,古小夕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个富婆。她的打扮依旧华丽,脖子上那根巨大的红宝石项链闪着耀武扬威的光芒。今天她的脸色很难看,而更让古小夕吃惊的是,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姜君瑞和童花头。
姜君瑞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而童花头却保持着她一贯的嚣张,古小夕的头脑有些转不过弯来了,怎么这几个人聚到了一起?
她爸爸似乎也有些诧异,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富婆却自顾自地说开了:“这位是古小夕小姐吧?听说你和我们家君瑞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