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的蜂蜜酒
文/穆 牧
> 周二下午放学后，周小斗哼着小曲走在学校门前那条洒满阳光的街道上，她看了看红绿灯另一边的“熊的假日”水吧的牌子，心里充满着喜悦。再过两个星期，她就可以攒够钱给杜唯买一双本季度新款的阿迪网球鞋了。这样想着，她脚步又轻快了不少，连头顶上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树枝都可爱了许多。就在周小斗欣赏着街道两边光秃秃的梧桐树时，一个黑影突然蹿到了她的跟前，周小斗一惊，刹不住脚，一脚踢到了那个人的身上，自己脚下被这样一绊，身体向前飞去撞到了树上。周小斗脑门儿疼得厉害，心里早把那人骂了十八遍，哪个走路不长眼睛的人在路上这么横冲直撞的。她定睛一看，原来那个不明物体是一个脏兮兮的八九岁样子的小男孩。那男孩见撞到了周小斗，眼睛里写满了惶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两只脏乎乎的小手绞着上衣的下摆。现在已是初冬的天气，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周小斗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小乞丐，怒火消了大半，她从地上爬起来，小男孩吓得倒退了两步：”对……对不起……”
”你下次走路注意点儿。”周小斗转身往前走去，她要开始上班了。
”姐姐……”小男孩突然上前拉住了周小斗书包的一角不放，”大姐姐，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整整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大姐姐……”小乞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脏乎乎的小脸哭得通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两眼巴巴地望着她。周小斗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站在原地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给钱还是不给?
往常的这个时候，熊听都会看到周小斗堆着大刺刺的笑脸没心没肺地说“老板下午好”，今天她居然迟到了吗?虽然周小斗做事有些迷糊和懒散，可在这里上班事关她工资的大事，确切地说。是事关她喜欢那个什么杜唯的大事，她从来就不敢迟到半分钟。熊听透过明亮的落地窗向街道上张望，看到一个小乞丐拉着周小斗的书包不放手。而周小斗在犹犹豫豫地摸着口袋。又是那个缠人的小乞丐，这条街道附近有所中学，有人专门管理着一批小乞丐在学校附近乞讨。利用中学生的同情心，周小斗你一如既往地傻，小乞丐他们乞讨得来的钱都是要上交给那个头目，你就快些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吧。他看到周小斗突然领着小乞丐往马路对面走去，走进了那家包子铺。出来时，周小斗头也不回地直奔“熊的假日”，那个孩子愣愣地站在后面，手里抱着一个袋子。
门被大力地推开。
”老板下午好。”
熊听装作不在意地拾了抬眉毛：“迟到了。”
“不是吧，大熊哥哥，只是迟到了四分钟而已，你不会打算扣我工钱吧”，周小斗指指墙上精美的挂钟，“本着四舍五入的原则，这个四分钟就可以彻底舍去了。”
“你先去洗洗手吧，本店服务生尤其要注意卫生。”
周小斗翻了翻自己的手，边往洗手间走边嘀咕：“挺干净的呀。我刚才遇到一个小乞丐，他的手那才叫一个脏呢。都是黑乎乎的，你看我手多白。”周小斗冲掉了肥皂泡，特地把手举起来给熊昕看了看。
“你最后给他钱了吗?你给他钱也不会留在他的手里，现在这样操纵小乞丐来利用人们同情心的骗子很多。”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这个我当然知道，电视里报道过，所以我没给他钱。”
熊听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小斗还是长进了些的，可是她的下半句话又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说他饿了，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我觉得眼睁睁看着这样一朵祖国的花朵饿死不符合国际人道主义救援精神，就到对面给他买了一笼包子。”
店里的生意一直不愠不火，周小斗一个服务生就可以应付得过来，熊听靠在窗边看着周小斗面带微笑，热情地忙里忙外，心里涌起了淡淡的失落，熊听不再是以前那个大熊哥哥，周小斗也长大了，不再是总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了，她的这般热情，都是为了那个叫杜唯的男生吧，为了给他买一双新款的阿迪达斯网球鞋。
周小斗的工作时间是每个周二、周四的下午和周末两天的时间，店里的客人多是一些年轻的女性，还有好多自己学校的同学，周小斗总怀疑她们来”熊的假日”醉翁之意不在酒，因为她们的眼睛总是爱往老板的身上瞟。老板那样一个白白净净的人，有着出色的眉眼，秀丽的五官，黑色的头发有些散乱，带着一种慵懒的美感，一如“熊的假日”水吧里的一切，慵懒，自然，随性，放着慢节奏的英文老歌，与外面快节奏的生活节奏隔绝开来。水吧里卖各式各样的饮品，老板好像没有对店铺作一个整体的规划，有果汁、汽水，有咖啡，还有各式比较低价的酒，老板每天爱做的事情就是调配各式各样的饮料，起一些自以为诗情画意的名字，去刺激顾客的消费欲望。各种颜色的液体在他的手下搭配出稀奇古怪的味道，还有美女对这些饮料乐此不疲，每出新品都会跑来品尝。他修长的手指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间翻飞，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周小斗总能在他脸上的专注中找到熊阿姨的影子，温和，倔犟。老板的身材修长，却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一点也像极了熊阿姨。
闲下来的时候，周小斗会趁着老板不注意从书包里偷偷拿出来那种带着夜光图案的纸条折星星，她打算折满999颗幸运星，装在许愿瓶里送给杜唯。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她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有时候上无聊的历史课时也会在桌洞里偷偷地折。
“小斗，工作时间不要做其他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小心扣你工钱。”
老板冷冷的声音从吧台后面传来。周小斗一惊，纸条差点儿掉在地上。她回过头去，老板依然在低着头配他的饮料，可是她不敢造次，把纸条塞回了书包。
“大熊哥哥，”周小斗满脸讨好地叫着这个与眼前人的样子极为不符的称呼，“我会专心工作的啦。”
大熊哥哥。老板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拿起了苹果汁。小斗，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叫我。熊昕看着周小斗在认真地擦着桌子，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再集中精力，索性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了吧台上。
“你为什么非要买阿迪的网球鞋呢?送的礼物是一份心意，送什么这么重要吗?”
“我想了半天。杜唯一直穿的都是名牌，难不成我要送他一块瑞士表吗?那我得在这里打上十年工了。”
“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远见，知道现在就找个有钱的男朋友。”熊听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周小斗把桌子擦得能够照出人影来。
“大熊哥哥，有钱只是他的亮点之一罢了，他很温和。很有修养，很帅气，又多金，王子也就他这个样子了吧。你还没见过他，你要是女生的话见了他也一定会喜欢的。他的鼻子长得跟你一样挺，眉毛跟你很像，不过比你的稍稍浓一点。“提起杜唯，周小斗两眼放光，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嗯，身高跟你差不多，不过比你健壮一些，他在打网球嘛，大熊哥哥，你以前也说过要打网球的，你说过你要当网球名将，打遍天下无敌手……”
熊听的心里漫过一丝苦涩。很小的时候，他随母亲住在了一个很僻静的镇子上，由于他身体一直瘦弱多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