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尸

人干掉了,我……”

“够了!”我打断了他的话,“别跟我演戏了。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要么实话实说,要么我挂电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火气比我还大,“我落到这般田地都是被你害的。你得负责到底!”

“我怎么害你了?”我平静地反问,“你和我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

如我所料,他用一顿咒骂作为回应,末了开始威胁:“我要是被警察抓到了,你也别想逃脱干系!”

“对不起,时间到了。”我按下了通话结束键。

半个小时过去了,雾气反而越发浓重。

被这小家伙这么一折腾,我彻底失眠了。与其坐等天亮,不如找找线索。

他说他住的小区里最近发生过几起夜间盗窃,这我倒是有点印象,前几天在报纸的社会版上看到过相关报道。

我在报纸筐里翻了半天,总算找到了,看到小区的名字后,我吹了声口哨。

河畔金泉。

名字里透着股俗气,但没办法,当下时兴这个。能买得起那里的房子,至少是个中产阶层。假设那小家伙真住在那里,也是依靠父母的福荫。

从那个小区走到河边至少要半小时,我松了口气。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他说的是实话,如今看来全都是瞎扯。

没想到他又打来了电话,出于好奇,我还是接了。

“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我道歉。”他可怜巴巴地说,像是只被驯服了的羔羊。

“我不和孩子计较。”我淡淡地说,“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刚才想了一下,明白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了。”他顿了顿,“我住在河畔金泉小区,为了名副其实,开发商挖了一条人工河流,直通横贯城市的那条河,我就是将女朋友的尸体丢到了那里。”

我愣住了,这个情况我倒不知道,不过这并不代表他说的是真话:“然后呢?”

“然后?……我确实杀了那个目击者!”他神经质似的发出一声尖笑,“我用河边的石头把他打死了。”

“你可真能干。”我冷冰冰地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是从父亲的通讯簿上找到了你的电话。我的父亲是梅秋涛,相信你听说过他。”

我扬起了眉毛,当然听说过,本市著名的企业家,生意蒸蒸日上,大有称霸省内小商品零售业的趋势。

“要是能让我平安无事,我让爸爸支付给你十倍的费用!”提到钱,他的口气变得洋洋得意。

“你完全没必要找我。让你父亲去处理一切就行了。”我感到一阵厌恶。

“我父母都在国外,他们得下个月才能回来。”他可怜巴巴地说,“我要是被捕了,报纸电视再一宣传,麻烦可就大了。”

“我以前从未处理过这种事情。”我长叹一声,“你还是找别人帮忙吧,就当你我没有联系过。”

“需要多少费用你开个价!”他慌神了,“我是独生子,爸爸肯定会如数支付!”

“我不缺钱。”我伸了个懒腰,“虽然和你父亲没法相提并论,可也算得上衣食不愁,为什么我要冒这个风险呢?”

“那么……”他沉吟了一下,“市律师协会会长快退休了,你不想接任吗?”

“好大的口气。”我笑出了声,“不过你倒挺善解人意的。”

“明天我就给爸爸打电话。以他的人际关系,这是小事一桩。”他的语气轻快了许多,“现在我该怎么办?”

“按原计划,到我这里来。”我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你在什么位置?”

“马上就要到希望广场了。”

“希望广场的东边有个公园,公园大门正对的那栋楼就是我家,三单元402,记住了?”

“没问题。”他喜滋滋地说。

我自嘲地笑了几声,恐怕此刻这小家伙正在心里嘀咕:世上没有忠诚,没有背叛的代价只是筹码不够。不过……管它呢。

四十多分钟转眼即逝,他似乎是被雾气吞噬了似的,无影无踪。

我不禁焦躁起来,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离天亮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要是再拖拉下去,事情就会变得更加难办。

刚才那一次他是用手机打来的,我试着拨了回去。电话响了半天,总算接通了。

“你找谁?”说话的人嗓音沙哑,明显不是那小家伙。

“对不起,打错了。”我当机立断地挂上了电话。

没想到对方不依不饶地打了回来,我想了想,拿起话筒。

“你认识机主吗?”还是刚才那个接电话的人,“我是巡警,请你务必说明。”

我打算坚持说自己打错了电话,转念一想,手机里肯定有刚才的通话记录,只好老老实实地报上了身份。

“机主是谁我不太清楚,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些法律上的问题要向我咨询。”我不慌不忙地说,“我约他到我这里面谈,等了半天不见他来,就打过去问一下。”

“咨询法律问题?”他怀疑地问,“在这时候?”

“偶尔会有这种情况,你现在不也是没闲着嘛。”我半开玩笑地说,“机主到底怎么了,不会是出事了吧?”

“看起来像是不小心摔倒,后脑勺磕在石头上身亡了。”话筒里隐隐约约地传出流水声,“有人打电话报警,自称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赶过去后发现尸体旁边有个手机。刚把案件通知给刑警大队,你就打来了电话。”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真够倒霉的。”我谨慎地说,“都怪这鬼天气。”

“我也这么想。”警察赞同道,“死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衣服应该是市政局排水处的工作人员,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这个人吗?”

“是男的,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我说。“单凭声音很难确定人的年纪。”

警察让我重复了一下姓名地址,末了嘱咐我不要关机,等刑警到来后或许会找我询问情况。

我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事情变得越发难以控制了。

五分钟后,那讨厌的铃声响了起来,我边接通边琢磨是不是该换个铃声。

做好了应付刑警询问的准备,不料听到的却是那小家伙吃吃的笑声。

“吓了一跳吧?”他说。“你肯定是被吓了一跳。”

“听着,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我咬牙切齿地说,“总之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如果你胆敢再来电话,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要是你敢挂电话,我就去报警。”他的语气生硬,“反正你已经和案件扯上了关系。”

我怒极反笑:“你觉得你有要挟我的本钱吗?”

“你误会了。”他诚恳地说。“我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实际上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更卖力地工作。”

“这话怎么说?”

“先问个题外话。你刚才要我到你那里去,打算怎么替我清洗罪名?”

“说今晚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们小区最近不是经常有盗窃案件发生吗,把你女友的死推到小偷身上就可以了。”

“不行。”他干脆地否定,“即便你能找到我去你那里的合适理由。也没办法把她的死归咎到小偷身上。”

“因为你是故意杀了她?”我冷冷地问。

“一部分,我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她,恰好我喝得有点多,就上前和她聊了几句,她的反应很激烈。我一生气就不小心杀了她。”他平淡地说,仿佛在描述某桩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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