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人
听到父亲说我死了,母亲狂吼了出来:“不,她没死,她才23岁,怎么就死了,怎么会死?”说着母亲拿起桌上的电话,头也不抬地拨着号码,电话里依旧是我的声音:“我是霍云桑,我现在不在,有事请留言,我会尽快联系您。”
听着我的答录机里的声音,母亲说:“云桑,我是妈妈,给你蒸了你爱吃的粉蒸排骨,你回来吧,妈再也不说你了。”说着说着拿着电话的母亲哭了起来,哭得泣不成声,而父亲抱着母亲为已经没有生命的我流着眼泪。看着他们我突然觉得一切变得有些可笑,我活了整整23年,却在已经没有生命的时候才感受到了他们的爱。只是如今我却连抱着他们,叫一声爸妈的资格都没有。
离开父母家的时候,爸爸和老董说:“等过些日子吧,到日子我们去送云桑。”
离开父母家,我就明白,自己原来真的已经死了,悲恸的父母把还是16岁的我的黑白照摆在了屋子里,少女眉眼清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我死了,真的死了。坐在出租车上老董问我还想去哪儿,看着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我和老董说想回一趟报社。从18岁干杂活到如今成了一名记者,在报社我经历了我人生中最为辉煌的一段时光。报社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只是原本属于我的座位已经坐上了一个刚毕业的姑娘,那姑娘有我所羡慕的长发,也认真细心地在桌子旁放了一个花瓶,里面放满了白菊,有些才采访回来的以前的同事也会时不时地把败掉的白菊换成新的。在报社坐了两个小时,直到我离开这个人世做的最后一本副刊被自己身上的雨水浸湿我才离开。
没有回出租屋,我跟着老董去了火葬场,一路上,我和老董都没有说话,我因为执著于没有见到姥爷,所以死了也以为自己没死,又因为职业敏感和老董有了交集,却没想到这个50岁的老人成了我生命中最后的引路者。回到火葬场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存尸的冰箱里,我的脸已经洗干净,只是头还有些略微的畸形。躺回去的时候我问老董,躺下去就不会再回来了吧?老董点了点头,躺回去的一霎我突然忘了问老董一句话,因为老董和姥爷说的话我们才有所交集。
送走了霍云桑,老董像往常一样拿着茶杯去了停尸间,对着C124的盒子讲起了总给尸体讲的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依旧是老董和小雨,只是杀死小雨的却再不是小雨的男友,而是老董。老董这辈子都没做过错事,唯独那一次,小雨拿了衣服要从家走,和男孩离开这个家,老董疯了,他这辈子为了唯一的闺女付出了一切,而她却要为了一个男孩放弃老董。那时老董几乎失去理智,那个瓶子砸下来的时候,四周都是血,而小雨就这么失去了生命,再不能叫爸爸。那时候老董吓坏了,本想就这么把小雨烧了又怕不明不白,所以他把小雨拴在了铁轨上,又怕小雨自己孤独,所以找了那个男孩来。他是看着火车开过去的,那时候他后悔极了,但是他这些年没有结婚都是为了小雨,在老董的世界里人生很单纯,带她来就要带她走,而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想和老董结婚的李姐就剩下这些不能说话的尸体,而老董也希望这个秘密像这些尸体的归宿一样化为一把烟尘……
而我猜对了老董的心思,却没有逃出自己的宿命,我想这么多年老董都独居在这里做着送葬人也是在为自己的错赎罪,只是罪这个东西只要活着永远都是还不完的。
【8】
再见到老董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那是姥爷去世的第49天了,因为不是同辈人,所以即使我与姥爷同日而亡,也不能和姥爷一起火化,而是要在第四十九天以小辈的身份火化,我火化那天父母亲人都来送我,而老董亲自把我抬上火化车。送进火化炉前,就像往常一样,老董问母亲:“死前可曾留下了话?”
痛哭流涕的母亲摇着头道:“没有。”
就在那一刻,就在母亲说没有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老董在死者耳边说的那句神秘莫测的话,他说:“孩子,告诉小雨,我对不起她。”
被送进火化炉的那一刻,我感觉不到高温灼烧皮肤的灼痛,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因为我的执著而得到的那种迟来的温暖,那种霸道、执著又痛苦相依的爱。这种爱让老董相依小雨,让我追随姥爷……
或许你的爱人已经离开,或许生命在你看来已经消失,或许在你看来这是个离奇的怪谈,但请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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