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望之窗
3
一个人的时候，不用再去戴上阳奉阴违的笑脸，也不用去说出言不由衷的赞美。那才是一个真实的自己，可是你真的确定这个真实的你不在任何人的视线里吗？
我喜欢早晨的阳光，不凌厉，带着妥协的温和。
陈小姐迎面向我走了过来，我微笑着和她打招呼，我觉得近距离的她比望远镜里的还要漂亮。
她冲我轻轻挥了挥手。我被她手腕上的东西反射的阳光刺到了眼睛。
陈小姐抱歉地冲我笑了笑，说：“这个东西总是会反射阳光刺到别人。真是不好意思。”说着她晃了晃手腕，露出手腕上那只银白色的手镯。
我看了一下，忽然觉得浑身一震，虽然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但我还是看到了那只手镯上刻了一行字，我只看清了前几个字——“让哭的人……”
我假装不在意地说：“没关系，好漂亮的手镯，很贵吧？”
陈小姐笑了笑，说：“朋友送的。”
同陈小姐道别后，我直奔杜斌家。昨天他发现沙袋里藏着一个人之后，就拉上了窗帘，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那个女人从沙袋里跌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死在了杜斌无意却带着杀气的拳头之下。
杜斌开门，却只留了一个刚好可以交流的缝隙。
“有事吗？”杜斌冷冷地说。他双眼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有些吓人。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说：“这是我们公司针对顾客的满意度调查，麻烦您填一下。”
“我很满意，不用调查了。”说着杜斌就要关门。
我急忙说：“这关系到我这个月的奖金，请帮帮忙。”
杜斌看了看我，极不情愿地开门把我让了进去。家里异常干净，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住的屋子。地板上的水渍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血腥味告诉我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我把那张从网上随便下载的问卷交给杜斌。他一边答题一边用余光瞟着我，显得心不在焉。
我假装很随意地看了看，客厅里那个沙袋静谧地在角落里吊着，就像一具尸体。我走过去，问：“这个打着还顺手吗？”
“别碰！”杜斌大喊，显然很紧张。
我吓了一跳，缩回了手，尴尬地笑了笑。我看到了昨天放照片的位置已经换成了一个木牌，上面还刻着字。
“这个木牌很别致啊。”我说。
“是的，这是一个朋友送的。”杜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我的心沉了下去，觉得这一切开始变得耐人寻味了。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别人说“朋友送的”这句话，而那块木牌上刻着的字正是“让哭的人止住了呜咽，让笑的人尖叫出声。”
我没有找到尸体，连一根头发都没发现，于是我在杜斌把调查表还给我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杜斌叫住我，说：“能不能帮我把这袋垃圾扔掉？”说着就递给了我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我笑着说：“没问题。”
袋子很重，趁着没人的时候我打开了袋子，里面是满满的鲜红，切口整齐的肉。这就是我要找的尸体，只不过仅仅找到了一部分而已。
4
如果一件事反过来看，所有的提示都已经摆在了你的面前。
离开杜斌家，我开始为如何处理这袋尸体而犯愁。干脆扔进垃圾桶好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伸张正义。
一个经常在小区的垃圾桶里拾荒的流浪汉正在垃圾桶里翻找着什么。这个流浪汉可能是唯一比我勤奋的人了。他蓬头垢面，但是手脚利落，能在垃圾里迅速翻找出他认为不是垃圾的垃圾；他衣衫褴褛，但是眼神犀利，在众多被废弃的东西中一眼就能发现他觉得有价值的废物。
我要避开他，万一尸体被人发现报了警，我就会成为嫌疑人，而这个流浪汉就是目击证人。
从流浪汉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冷淡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那只鳄鱼。
正巧王老板迎面朝我走来。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塑料袋，又抬头看了看王老板。忽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呦，王哥，这么早去公司吗？”我笑着跟他打招呼。
“你也挺早啊。我赶时间，有空来家里坐坐啊，我先走了。”王老板敷衍着回应我。
“我今天休息，这不，老家来人了，给我送来一些野味。”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不慌不忙地说。
“野味？我瞧瞧！”王老板的眼睛瞬间亮了，说着过来打开了我手里的塑料袋。
“这是什么肉？我从来没见过。”王老板眼神透着疑惑，不过已经开始吞咽口水了。
“老家的亲戚说是狍子肉，我也没吃过啊，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呢。”我佯作为难地说。
“走，到我家去，我给你做，我家还有上好的酒，咱们做邻居也有些日子了，我都没有时间好好请你吃顿饭，今天我就借花献佛了。”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他家走去。
“这种老式的铜锅现在已经不常见了，要吃地道的火锅还就只能用这种锅。”王老板一边等着把水烧开，一边给我讲着许多关于吃的技巧。
我傻傻地点头，眼睛却盯着客厅墙上的那幅字。
“这幅字写得很有韵味，应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吧？”我装作很随意地问。
“这是一个朋友送的，别管它了，水开了。”王老板迫不及待地把刚刚切好的肉放进火锅里。鲜红的肉瞬间就变成了嫩白色。
王老板用筷子夹住，涮了几下就拿了出来，连调料都没有蘸就放进了嘴里。他闭上眼睛慢慢咀嚼。突然他睁开眼睛看着我。
“怎么了，不好吃？”我忐忑地问。
“这肉太香了，比我吃过的任何肉都好吃。”王老板拉着我的手激动地说。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我松了一口气。
王老板千恩万谢，又在我的碗里添了几片肉。我才不会吃这东西呢。
那天王老板没怎么说话，他一个人几乎把所有的肉都吃了，但显然还是有些意犹未尽，我真怕他会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