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望之窗
“能不能和你亲戚商量一下,我想每个月跟他订购这种肉,你放心,钱不是问题。”王老板恳求地说。
“现在这种野味越来越少了,能不能抓到要看运气。”我解释道。
王老板眼中的光一下就暗淡了下去,他看到我碗里还有没吃的肉。就问:“你不喜欢吃肉啊?”
我看了看碗里的肉,明白了王老板的意思,把碗里的肉夹回给王老板。看着王老板吃完之后打了一个饱嗝,我忽然想到,原来毁尸灭迹最理想的场所就是人的胃。
王老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你看,我把肉都吃了,你都没怎么吃,真是不好意思,这样,这块表送给你,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说着,他把手表解下来递给了我。
我装作很开心地收下了,他真是健忘,这块冒牌的名表还是我给他送到家里的。
5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陈小姐了。这就像是摄影师喜欢上了模特,医生喜欢上了病人,警察喜欢上了罪犯。
这天我休息,可一早被王老板的电话吵醒了,他又在问我老家有没有人来给我送野味。真讨厌。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又坐到阳台上,盯着对面发生的一切。杜斌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上班了。
昨天他一宿没睡,他的沙袋已经被他缝补好了。我看着他轻轻地移开那块木牌,露出了那个照片的位置,那个女人的照片也换成了别人,是一个秃顶的男人。
杜斌奋力地击打沙袋,带着痴迷的狂热。终于,他停下了。血水又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那个照片上的男人果然从沙袋里滚落出来。杜斌先是惊愕了片刻,紧接着脸上露出了杀戮的快意。
这给了我两点提示。首先,杜斌并不确定沙袋里会不会放着一个人;第二,这个人不是杜斌放进去的。
那么这个秃顶的男人和那个长发的女人是谁放进沙袋里的?要避开杜斌,当然也要避开我。这几乎不可能,难道是这个沙袋自己把人装进去的?我不敢去想,当一件事上升到了诡异的程度,任何猜测都变得可笑。一股寒意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的全身。
杜斌迅速地拉上了窗帘,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窗帘居然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我看到了他把那个秃顶的男人肢解的全过程,也看到了他用绞肉机把尸体一点一点打成肉泥,然后扔进马桶里冲了下去。做完这一切,他又缝上了那个沙袋,然后又换了一张照片贴在了沙袋上,然后用那块木牌遮住。
我伸了一个懒腰,忽然想到这个时间陈小姐应该还没上班。
望远镜里陈小姐穿着那件绿色的睡裙坐在梳妆台上化着妆。其实素颜的陈小姐更显得她清纯可爱,她的老公正斜倚在床上看着电视,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今天他休息。
不知道陈小姐今天是怎么了,反复地化妆、卸妆,眉毛一直都画不好。她回头对着老公说了什么,男人皱着眉摆了摆手。
我猜陈小姐一定在央求她老公帮她化妆。那个男人当然不肯,我说出来你别害怕。那个男人的工作是在殡仪馆里给死人化妆。
陈小姐似乎是不在乎,那个表情近乎于哀求。
男人像是很无奈地答应了。陈小姐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躺在了男人的怀里。我开始有点嫉妒那个男人了。
男人化妆很仔细,我想他在殡仪馆里给死人化妆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
突然男人皱着眉像是训斥陈小姐一样,看样子是在喊:“别动!”
陈小姐的样子很委屈,她并没有动。男人不再说什么了,继续化妆。
又过了一会儿,男人似乎又在喊:“别动!”这次显然是怒不可遏。
陈小姐害怕了,她真的没动,我可以证明。
陈小姐挣扎着要坐起来,她的样子好像在说:“就这样吧,我不化了。”
男人没有理她,依然小心翼翼地在陈小姐脸上涂涂抹抹。
记得有一次和陈小姐闲聊,提到过她的爱人,陈小姐说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简直到了痴迷的状态。说是要干到手抖了,不能再化妆为止。陈小姐并没有因为他的工作而嫌弃他,反而更欣赏爱人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
我继续观察着他们,总感觉下面会有事情发生。
陈小姐躺在男人的怀里,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男人突然冲她大吼了一声。陈小姐满脸的委屈,解释着什么。
突然男人顺手拿起化妆台上的剪刀,狠狠地插进了陈小姐的肚子里,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什么。我看着他的口型,应该在说:“我让你乱动!我让你乱动……”
终于陈小姐再也不动了,男人这才又重新开始给已经是一具尸体的陈小姐化妆。片刻之后。男人看着陈小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面带微笑。
我忽然理解了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工作痴迷到了什么程度。
镜头还能看到陈小姐的样子,她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美丽过。
6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杜斌是个疯子,他每天都在打沙袋,而每次他的沙袋里都会掉出一个人来,不用猜也知道那都是一些他讨厌的人。杜斌越来越强壮了。
王老板是个疯子,他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他说那天我走了之后,他在塑料袋里发现了一枚涂着指甲油的指甲,不过他不在乎,不管那天我给他吃的是什么肉,只希望我能再给他弄一点。王老板越来越瘦了。
陈小姐的爱人是个疯子,他每天都要给陈小姐的尸体化妆,然后擦掉,继续化妆。完全不理会陈小姐已经开始腐烂了。这个男人越来越诡异了。
我想报警,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警察管不管用。就在我掏出手机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这个号码很陌生,不过我还是接了起来。
“你好,哪位?”我问。
“我是观察你的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我没听懂。你找谁?”我皱着眉说。
“你偷窥了对面那么久,难道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有这个爱好的人吗?”那边带着嘲弄的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