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1)
定回家,折腾了一夜,又站了一个上午,我实在吃不动饭,只想回家睡个午觉。可是等我刚踏进家门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对,大门紧锁,奶奶不知道女了哪里。于是我绕到后面,从厨房的窗户爬了进去。我正准备在厨房里找点吃的东西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叔房间里有动静,他这时候居然在家!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我摸到小叔的门口,听到小叔在问:“我哥那五万块钱,你到底弄到哪里去了?”
没有声响。
“六年过去了,你连本带利,加上我哥一条命,还个十万,不算多吧?”
还是没有声响。
“你不给,我就去成都跟你那个乔港老公要,听说他很有钱,我看也不差这十万八万的,你说对不对啊?”
还是没有任何人回答。
“你要是答应,就点个头,不答应就摇个头。”小叔说,“我可以给你考虑到下午五点,马卓放学以前,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好好考虑,老子在外头打牌等着你。”
听到这里,我赶快躲到r厨房的门背后。
没过一会儿,透过门缝,我看到小叔和二个年青人从他房里走出来,在客厅里支上麻将桌,真的打起牌来。
其中一个问小叔说:“这婆娘很烈啊,要是真不给钱,你打算咋子办?”
“弄死她。”小叔咬牙切齿地说。
我吓得莫名地一激灵。
“你妈知道不行吧?”
“放心吧,我妈被我支开了,不到晚上不会同米。”小叔说,“不吃不喝不上厕所,我就不信她真能挺到那时候。我们打两把,再进去她就什么都答应了!我哥一条命,这么多年我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堵得慌,这次她自己非要送上门来,算她倒霉!”
我再笨,也已经猜到里面是谁。她一定是回来找我,所以被小叔关了起来,我的天,我该怎么办?
我躲在门后,脑子飞快地转着:
如果他们一直在屋里打麻将,我是没办法进屋去救她的。如果我报警?天啦,我该怎么报警?小叔会不会被抓起来,奶奶会不会被连累?
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按我有限的智商和经验,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但我一定要救她,这是毫无疑问的。
(3)
我躲在厨房门后思考,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刻钟像一个世纪那个漫长。终于终于,我有了主张!
我轻手轻脚地从厨房的窗户又爬了出去,飞奔到街上,找到一家公用电话,打我家的电话。电话响了,接电话的人自然是小叔。
“小叔。”我说,“有人到我学校找我了,他要见你。”
“谁?”小叔警觉地问。
“不知道,成都来的。”
“舅的,女的?”
我拼命吞了口口水,答道:“男的。”
“让他等我。我这就来。”小叔说完,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躲回巷口,看到小叔和那三个人一起很快出来,他们打了一辆车,往我学校去了我赶紧跑回家,大门还是锁着的,我只好义从厨房翻进屋里,打算推开小叔的门教人,可是我一看就傻眼了,小叔的房门上竟然也上了一把锁!
我在堂屋里绕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把锤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闭着眼睛就往锁上锤,但是我力气太小了,我敲了半天,大锁纹丝不动,我喘着气,忽然想起来,我可以从我房间的窗户爬到后院,再从后院爬进小叔房间的窗户,前提是……他的窗户没有关起来的话!
我跑进我的房间,该死的天又下雨了,雨点把窗台打湿,变得很滑,我的球鞋害我一脚从窗台上掉了下去,好在我家是平房。窗户不高,摔不死我。我抓住窗边的铁杆爬起来,终于爬到小叔房间那扇窗户旁,用力一推,谢天谢地,窗户开了!
我跳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她被五花大绑地绑在椅子上。眼睛被布蒙起来,嘴巴也被胶布捂得紧紧的。我先替她解开蒙着眼睛的布,她看到我,露出欣喜的神色,我再替她把嘴上的胶布一把撕开,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马卓,快救我!”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小叔到了我们学校,发现一切都是骗局,等他们再折回来,我和她,都会死得很难看!
“找把剪刀!”她提醒我。
可是,小叔的房间投有剪刀!
我又从窗户爬了出去,到奶奶房间找到一把大剪子,再爬回小叔房间,终于剪开了那些绳子!等我做完这一切,我已经全身发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获得自由的她倒是生龙活虎,把我从地上一把拎起来说:“我们走!”
我还是有些犹豫。
“跟我走,马卓。”她说,“我为了你差点被整死!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她发亮的眼睛看着我,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这是命吧,我是她的女儿,我们应该在一起,这是命吧!
“好马卓。”她搂搂我:“走吧。”
嗯……走。
我们没敢走正门,我还是带着她从厨房的窗户逃跑。快爬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对我说:“等一等。”
她飞快地跑到堂屋,踮脚取下爸爸那张照片,小心地抱在怀里。微笑着对我说:“我们带你爸爸一块走!”
我们跑到巷口。拦了一辆的士,这回她不去长途汽车站了,而是跟司机说:“直接去成都。”
“六百。”司机说。
“少废话,我给你八百!”她狠狠地踢了司机的座位一脚。
车开了,好像是被她踢开的一般。她翘起嘴角,得意地笑了。
一路上,她已经叮嘱我无数次:“别叫我妈妈,叫我小姨,要是有人问起你,你就说跟我来成都耍的,过阵子就回雅安,听到没?”一我点点头。
“你也别难过,跟着我不会太苦的。我知道你会想你奶奶,过阵子你愿意回来我再送你回来,反正我是不能露面了,你小叔都疯了,你没见到吗?”
我点点头。
“姑娘家要凶一点,才不会被人欺负,你晓得不?不过今天看你救我的样子,还是真有点儿我的风采咯。”
我点点头。
“你叫我一声?”她忽然温柔地说。
我想了一会儿,低声唤她:“小姨。”
她一巴掌打我头上:“我是你妈噢。”
我摸着头:“是你让我叫你……”
“那是有人的时候。”她说,“没人的时候。你得叫我妈,听到没有?”
我再点点头。
“叫啊。”她说。
我却叫不出口,整个人傻傻地呆坐在车里。她并不强求,手放到我肩上来。把我搂住,问我说:“你体谅我的难处么?”
这又是个有点难度的问题,我又半天没吱声。她用冰凉的掌心捂住我的眼睛:“马卓,这个名字是我起的,我那时候特希望你成为一个卓越的人,是不是有点傻气?”说完不等我回答,她自己又笑起来:“我那时候是特别傻气,你没见过。”
“怎么个傻法?”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我是泸州的,十七岁跟家人到雅安来玩,遇到你爸那个坏蛋,运气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