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妹妹向前冲
文/花 布
林木木的鸡蛋面
我失恋了。说得伤自尊点,就是被男生给甩了。
我觉得难受,说不出的难受,好像地球引力一下增加了千万倍,使劲地把我往地下拽,连那颗心也一起往地下拽。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天就眯缝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其实,我是害怕。我怕我一闭上眼,该死的沈木染就窜到我脑袋里,冲着我傻笑,一声一声地喊我:老婆、老婆;我怕我一吃东西,就想起沈木染做的炸酱面,想起那些连猪都不吃的半生不熟的肉丁和面条。
我想,我是完蛋了,就这么被沈木染那混蛋给搞疯了。
就在我躺在床上,准备变作干尸的第二天,林木木回来了。
林木木是带着一团杀气回来的。她打开门,就冲我大喊:“你个猪,有本事你死到家外面去,我也省心了!”她说完,就跑到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做起饭来。
饭菜飘香的时候,我突然忍不住地哭起来,躺在床上,像个电动娃娃一般一动不动,只是咧着嘴拼命地嚎。
林木木端着鸡蛋面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母老虎一般瞪着我,她踹了我一脚,我就坐起来了。然后,她开始往我嘴里塞面条,速度和分量就像在喂猪。我们两个都没说话,我拼命地吃着那碗混着眼泪和唾液的面条,两分钟,就干完一碗。
林木木望望我,又看看空荡荡的大碗,咬牙切齿地说:“猪!真是猪!就你这样挺个三、五天不吃饭也死不了。”
林木木又去厨房叮叮当当了,我又倒在床上,胃里有了食物,心里也不那样空了。可沈木染好像越来越清晰了,有一瞬间,我怀疑林木木在面条里下了迷幻药,所以才让我这样不能自抑。
好多好多的画面,都涌进了大脑里,清晰真实,似乎伸手可触:
我和沈木染在大街上打情骂俏。我和沈木染在雨里看水泡。我和沈木染一起发呆发傻。
沈木染说:“老婆,你有点胖,该减肥了。”沈木染说:“老婆,今年冬天的任务,是给我织一双毛袜子。”沈木染说:“老婆,你以后打算给我生几个孩儿啊?”
我又哭了,这次没有嚎,只是眼睛不由自主就模糊了。
我记得林木木曾经对我说过,她说:“男人天生就是让女人心碎的动物,女人天生就是为男人伤心的动物。”
林木木的话太深奥了,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我还不算个女人,我只是个高中生,只是个曾经被爱过的女生。可是,现在的我,没了爱,没了沈木染,是不是就变成她嘴中的那个伤心的动物了呢?
也许吧。
林木木不再理我了。她给自己做了晚饭,开始埋头苦吃。我瞥了她一眼,看她那样子,显然比我还像猪。后来,我们开始对话,林木木这个死妞,丝毫不顾及我正处于情伤状态,一刀就捅到我的心窝上。
林木木说:“我奥林匹克比赛完,刚回学校,就听说你一天没上学,肯定是让人甩了。”
我咬牙切齿地“嗯”了一声。
林木木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我知道,她和我不一样。虽然我们是正宗的双胞胎,可老娘似乎很偏心,除了把我们的外表生得一模一样外,其余的基本上迥然不同。她从小开朗聪明,到哪都是老的疼、少的爱。相比之下,我则像她跟班的。
而且,从小到大,林木木身边就没缺过男生。这一现象,曾经让我非常愤怒和不解——我俩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那些男生永远都拿我当透明人!真是一群不开眼的混小子!
或许,就为这个原因,我才找了沈木染,一个在学校呼风唤雨的人物。一个全校女生,见之就想啃上三口的帅哥。可林木木知道后,依旧只是讽刺我,她翻着白眼告诉我:帅哥都没良心。我那时,狠狠地骄傲了一回,我觉得她是嫉妒。
但事实证明,林木木永远是对的,我永远是错的。当那一天,我躲在楼梯转角,望见沈木染亲吻那个三班的班花时,我的身体一下就抽空了,脚下一下就失重了,眼睛一下就黑了,彻底相信了林木木的话。
此时,当我伤心欲绝地回想起这些不堪时,林木木已经打起饱嗝了。她跑到厨房,开始刷碗,又是叮叮当当地,好像一下一下地在震我的五脏六腑。
我蒙住被子,心想,老天,求求您了,别再让我想沈木染了,别再!
沈木梁的GUIA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头还有点晕,我怀疑自己是发烧了。林木木则说,我这是心理作用,应该是正宗的失恋综合症。我问她,那这种病有得治吗?她摇头吐气,硬是拉着我上学去了。
外面很冷,冷得让我的心都直颤。望着一个个上学的男生,我竟然出现了幻觉,那些身高差不多,发型相同,校服相同的小子们,他们的背影,也和沈木染那样相同。我的心,突然颤得更厉害了,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怕。
我害怕,会有一个熟悉的面孔猛地转过头来,他不再冲我笑,不再叫我老婆……
林木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她一点也没有照顾病人的想法,狠狠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其实,我知道,她这样做,只是想让我舒服一点,坚强一点,如果她真的抱着我痛哭,我也许就真的掉进沈木染的坑里,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可是,我却无论如何也坚强不起来啊!
整整一天,我都没出教室,老师讲的什么,我也不清楚。放学的时候,林木木这个不仁义的姐姐,又跑了。她总是很忙,总是有一些男生约她看电影、吃饭。对于她的男生缘,有时我真恨得牙痒痒。
我记得,有一次,林木木晚上有两场约会,七点看电影,九点去吃饭。那时的我,还没有沈木染。
我赖了吧唧地对林木木说:“姐,你要是顾不过来,九点那场我就代替你去吧。”
林木木当时的表情比见鬼还惊诧,她飞速摇着脑袋说:“你?千万别!万一把那男生吓着怎么办!”
讽刺!这是实实在在地挖苦加讽刺!我这人心眼小,我要记她一辈子!
此时,当那个无良的林木木打的杳无踪迹时,我蜷在学校门口,不知所措。我避开学校大门,然后买了一包烟,烟名GUIA,价钱五元。这些我再清楚不过了,因为,这是沈木染最爱的味道。
那时,沈木染总是让我偷偷跑到校口的小卖部,帮他买烟。我不愿意去。他就拉着我的手耍赖,样子像一只可怜的黄金猎犬。我总会趁机讨要一个吻,然后攥着五块钱,咧着大嘴,一蹦一跳地跑出大门去。
那个时候,我曾经想,我不求别的,我只希望天天能够帮沈木染买烟,天天让他嘬我一口,足够了。因此,我时常检查他的烟盒,偷偷地把里面的烟分给班里的男生,然后等着他耍赖撒娇。
可是,现在的我,现在的GUIA,却永远是满的了。
想着想着,我又有点想哭了,我骂了一句脏话,抽出一支烟,点燃。烟很呛,呛得我直流眼泪。我突然想,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沈木染和我在一起的感觉——香烟有害,可是一般人却难以戒掉。
还好,沈木染戒掉了我这盒GUIA。该死的烟!该死的沈木染!
老疙瘩的玫瑰花
就在我准备努力吸第二口的时候,我被人拉了起来,看不清那人什么样子,只是那双手很软很凉。我被那双很软很凉的手拖着飞奔,一直跑到一家花店前,两个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老疙瘩。
我瞪了老疙瘩一眼,说:“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被人绑架了呢。”
我清楚,老疙瘩一定是把我错认为林木木了。他以前经常这样,尤其是当我和林木木穿一模一样的校服时。他总是先拉住我的手,捂到胸口,认真地问我冷吗?然后,在林木木的白眼下,丢炸弹一般松开我的手。
那时,林木木总会不高兴地说:“喂!疙瘩,请你以后分清楚我和我那个倒霉妹妹。”
老疙瘩就傻傻地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是的,老疙瘩是我姐最持久的拥护者,我和林木木在初中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傻男。老疙瘩对林木木,应该说是那种很俗气的一见钟情。那时,他是我同桌,林木木对他不屑一顾,他总是要我帮忙送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