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萤火虫会带你奔跑

我跟张海芋的关系更近一步源于她在体育课上突然摔倒,当时所有人都在现场,可是大家有的惊讶有的惊呆但没有一个人走上前去。我当时想也没想就直接到她面前问她怎么样,接着把她送到了医务室。乔冉酸酸地说羊羊要不是我认识你太久了还以为你在给那个小公主拍马屁,我觉得她的思维跟我们班那些女生很像,很世故很大妈很低级趣味,于是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过,经历了伪拍马屁事件,张海芋明显把我当知己对待了,接下来她开始叫我一起吃午饭。在高中校园里,貌似能够表现女生友谊深刻的地方一是吃饭二是上厕所,好像只有吃喝拉撒形影不离才有资格叫好朋友。不过,有钱人的午餐虽然丰盛,可是总带着亏欠人情的难以下咽。我只好拉着她去学校食堂,挤到乔冉跟泽田一桌,四个人的平民大餐也可以很愉快。

乔冉不欢迎张海芋,她的嫉妒心在作怪。可是她对张海芋身上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发卡以及ONLY的新款仔裤感兴趣,渐渐把她当做时尚参考,暗暗比较,总结了一套皮肤保养之道。至于泽田,每次都收起暴发户的嚣张面孔,恭敬纯良装教养,不过很做作,很像“康熙来了”里面那个模仿达人陈汉典。我奇怪这家伙哪里来的斯文因子,被乔冉看破了心思,说他喜欢张海芋。泽田不甘示弱,指着乔冉说谁不知道你喜欢陆景年,要不然干嘛那么嫉妒张海芋!

两个人开始了惊天动地无休无止的争吵,脸红脖子粗不分高下。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把车子骑得飞快,想要早点儿回家帮我妈卖豆腐。乔冉跟泽田很惋惜他们支给我拖延时间的招数并没有合理有效地被利用,因为我压根就不想逃避。在他们眼里一个已经拥有朋友圈子的高中生系上围裙卖豆腐很招人白眼,他们并不能理解一个被豆腐养大的女孩有多么的心存感激。

有一天非常庆幸自己回家很早,刚洗了手走到窗口,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急急地问我说:“有没有正宗的卤水豆腐卖?”我回答说有的时候抬头看见了陆景年失措的脸,不同于他身上一贯的沉稳品格,短袖卡其色T恤上搭配的格子围巾有点松动,他脸上满是焦虑,递给我一张十元纸币对我说买两块,我快速地装好豆腐并且接过他的钱,转身找钱却听到一阵发动机响动。陆景年已经坐上了车子,瞬间没了踪影。我对着那个车子停留过的地方一阵唏嘘,还有些梦幻。除了手里的十块钱提醒我刚才发生的那一切是真的,关于跟陆景年交易的细枝末节都华丽得像一个梦幻。

晚上我妈一边盘账一边自言自语说明天家里会请两个工人来店里帮忙。然后忽然看着我,说,你以后就不要去店里了,功课要紧。

我却没有她意料中的欢呼,长长地“哦”了一声,垂下头去,心里已经在盘算还有那条路线可以让从学校到豆腐店的路途再缩短一点儿。

5

第二天兴高采烈去上学,却发现海芋没什么好情绪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下课的时候抬起头才被我看到,她在纸上写了一个又一个陆景年,再用一个恶毒的叉盖上去,看得我心惊肉跳。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拿胳膊捅捅她,问她说:“你怎么了?”潜台词是陆景年怎么得罪你了。

海芋看着我,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说:“陆景年那个混蛋,昨天约我放学后一起去看电影,我早早去了,他却放了我鸽子!”说话间,手指狠狠纠结着那个笔记本,愤怒得像要撕裂。

我回想起昨天陆景年到我家买豆腐的焦急模样,大概是跟爽约事件有关。可是不想跟张海芋解释什么,毕竟两个人的事旁观者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就劝她说:“好啦,气大伤身!”

当然,那是一句很没意义的安慰。事实是,张海芋的气愤持续了很多天,有时候听到教室里女生议论陆景年,也只是拿鼻子哼一哼气表示不屑。其实我在自习课上听到她自言自语说陆景年我给你三天时间来解释,过了期限,就再不原谅你。三天过去了,一星期也过去了,陆景年并没有来。

陆景年没有来找张海芋,其实是他根本就没有来学校,好多女生惊慌失措,猜测说陆大帅哥该不会是转学了吧!

他没有转学,某天我跟张海芋在操场上走,撞见正从校外走进来的他。张海芋老远看见是陆景年,就控制不住地冲过去,指着他就开始咄咄逼人地质问:“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我远远看着,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也不知道即使走过去是要给张海芋帮腔还是把她拉回来。犹豫间看到陆景年的脸上被晦涩掩盖了部分锐气,眼神空洞欲言又止,但终究是没有说话。

大概是受不了这样尴尬的沉默,张海芋接下来的数落有点劈头盖脸,她大叫着说:“你要是随便玩你的少爷游戏,那就找错人了。我张海芋会上当一次,绝不会再相信你!”

接下来我就不用苦恼到底要不要过去的难题了,因为张海芋说完了,就直接朝着我这边走来,然后不等我有任何反应,就直接拉起我,干脆地甩掉了在原地不知所措状的陆景年。

这件事在乔冉跟泽田的眼里被一致归纳为:公主的脾气比普通人要大许多。在很多事情上对他们两个嗤之以鼻的我,这次倒认同了这个总结。的确,生来就比大部分人骄傲的人容不得一丁点儿怠慢,他们对冷落有着相当程度的愤慨。

不过,首先知道陆景年为什么会爽约的却是我。那天,在豆腐店即将收工打烊的时候,陆景年冲过来,一边从钱包里掏出钱一边冲我说要两块豆腐,尽管这画面很突如其来但我还是痴傻着回答了他一句:“对不起,已经卖完了。”接着陆景年就变得很歇斯底里,他看着我,跟第一次一样的焦急,或者多少添加了几许愤怒,他确认着问了一句:“没有了?”我很不知好歹地点了点头。

我发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一向华丽高贵的陆景年会出现那样不合常理的表现。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急急地恳求说:“求求你,我要两块正宗的卤水豆腐,你要多少钱都行,请快点给我!我奶奶病了,她只想吃豆腐……”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理由这样特殊的顾客,瞬间的不知所措过后脑筋一转,想起了冰箱里有一些准备送去附近饭店里的豆腐,就转身拿给他。接过豆腐的陆景年头也不回就跑走了,都忘了给钱。

这样也好,免得我还要想办法把上次没找他的五块钱还给他。

可是,觉得张海芋错怪了他。可能是敬爱的奶奶忽然生病,所以才没有去赴她的约吧!这个男孩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也有对亲人难舍的依赖。对我来说,一个人只要拥有一点点优点,就是好人。

他是好人。

6

那一段时间泽田对张海芋格外殷勤,那种异常细微的情感流露是从没有出现在我跟乔冉身上过的,我想可能是因为张海芋对陆景年的恶意表现得太明显了,所以让泽田觉得自己有机可乘吧!不过乔冉就没有我这么善良了,她直言不讳地指着泽田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泽田嘿嘿笑,不去计较,甚至回答说:“在张海芋面前,我就是一只癞蛤蟆!”

陷入爱情里面的男生好像都充满了傻气,我甚至觉得泽田傻得有点儿可爱了。其实泽田不算难看,白净的脸庞跟一身美特斯邦威装束摆放在一起,也算是高中生当中的佼佼者。只是不能跟陆景年那种极品相提并论而已。张海芋海芋对他的殷勤听之任之,没有作任何表态。这让准备好了整天挨呲儿的泽田很是惊喜,他觉得没有反感就是即将产生好感的开始。

不过,好感开始了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个人的狗屎运,往往是在不经意间撞到的,比如泽田。

那天张海芋说要到外面文具店买一个笔筒,泽田不失时机地跟过去,结果却在门口看到陆景年被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孩纠缠着,暧昧的画面让张海芋目瞪口呆,不过为了防止窘态外泄她急忙挽住了泽田的胳膊,然后跟他昂首挺胸地从陆景年面前走了过去。张海芋觉得,只有二对二的场面才算是一场平衡之中的胜利,她如果是一个人单枪匹马,那就输惨了。什么奇怪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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