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时光的名义成长，以杰伦的名义爱你

文/颜　落

　　第一支友情的歌：《三年二班》

张韶涵刚刚红起来时，还没有来得及学会欧若拉的魔法，头顶亦没有台湾歌坛小天后的光环，想来也许尚没有勇气在穿衣打扮方面尝试百变造型，于是做宣传和发通告的时候总是打扮得很内敛，笑得也很小心翼翼。殊不知，这种清纯又青涩的形象简直被少男少女喜欢疯了，豫琳要我陪她去理发店，她要做电眼娃娃那样的清爽长直发，剪厚而整齐的齐眉刘海儿。

那家店的美发师真的很厉害——不是指手艺，让人觉得无可应对的是他们的嘴巴和搞定顾客的招数。几位美发师的轮番游说，终于让我产生了我那天如果不改变下马尾巴的老土造型简直就是他们店天大失职的错觉。

可花了150大洋做的怪异烟花烫真的不适合我。我盯着镜子里奇怪的自己，想象了N次冯决明看到我时可能会出现的惊恐、讶异、难以置信的表情，终于在傍晚时分冲进另一家美发店。

我知道在同一天里做两次发型有多么伤发，但没想到这次仍然遇人不淑。拉直的过程中，我那发质本就不好的头发被折磨得焦枯干燥，毛毛糙糙。

晚上10：30，我顶着可以和板寸有得一拼的超级短发欲哭无泪地回到家。第二天上学的路上，还特意戴了顶帽子。

课间时分，同学们纷纷议论我的怪异发型，更有甚者还猜测是不是我的暗恋对象被人表白后抢走了。佩灵一边制止他们，一边安慰有些伤神的我。豫琳则很内疚地拿着鸡米花挪到我面前，一个劲地说对不起清咖，对不起啊清咖。

整个三年二班，我和佩灵、豫琳的关系最好。好到什么程度呢？豫琳说，如果她手边有两张乐园的入场券，她会和男朋友辰志一起去，但如若有三张，她一定左手牵着我，右手牵着佩灵，倒霉的辰志只有等在乐园门口接我们的份儿。

第二支暗恋的歌：《星晴》

那段被失败的发型弄得苦不堪言的日子里，我最大的期盼就是头发能快些长长。最怕走的那段路莫过于从小区到公车站的500米。最讨厌刮大风的天气。最不想见的人是冯决明。

可是天不作美，那天我还是在公车站牌下碰到冯决明了。我拉着帽檐，把头埋得很低。他看了看他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我头顶的太阳帽，惊奇而不解地问：“叶清咖，你在25度的天气里戴太阳帽到底是保暖啊还是防紫外线啊？”

我瞪他一眼，说了句“你懂什么”就转身奔向刚刚开来的709路公交车。

这件事几天后被我写进博客。博客设置了密码，只有豫琳和佩灵看得到。《星晴》的背景音乐，淡紫的底色。想想豫琳和辰志的幸福，想想佩灵与网恋男友浣熊的相思，我在日志末尾突发感叹：我无端地想要有个人在15岁的时候向我走来，我们一起踏过铺满阳光的林荫路，牵着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一起去傍晚的湖边看晚风掠过的涟漪，再在夜幕降临那一刻数远方天空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的星星。

豫琳在QQ上嘲笑我：“叶清咖同学，装忧伤可不是90后的作风啊。我们这一代一向都敢作敢为，爱上了就不顾一切向前冲，不爱了就抹把泪耸耸肩继续物色下一段恋情。你觉得寂寞就恋爱呗，又不是没人追你！程安越到底哪点你看不顺眼啊？”

我苦笑。热恋中的人果然很难设身处地体会暗恋中人的谨慎与彷徨。倒是佩灵细心地安慰我，但她也没有看穿我写这篇日志的意向所在。

豫琳和佩灵都知道我和冯决明相识多年，但她们打死也不会相信，我希望那个能向我走来，并给我幸福的人，居然会是冯决明。

第三支回忆的歌：《开不了口》

如若不是多年前爸爸遭遇的那场意外，生在南方的我和生在东北的冯决明，也许此生都只是海角天涯，各过各的日子。

爸爸一直做参茸生意。许多年前他有一次去东北收人参时因风雪太大在山里迷了路，已陷入昏迷状态的他幸好被经过此处的冯决明的爷爷救下。自那以后，逢年过节爸爸总会寄些礼物到冯家以表谢意。而冯决明十六岁那年，负担渐重的冯家决定离开家乡小镇到这个城市谋生，我妈还帮忙在我们小区附近找了间门面让他们做小生意。

冯家开了家便民店。开业那天我去了，喜悦的成分少，忧心的成分多。十几个平方米的店面，被几只高高低低的货架挤得满当当的。为了节约房租，一家人干脆搭了木制阁楼在店里住下来。冯叔叔理货进货，冯阿姨守店子卖东西。他们一直忙他们到很晚才关门，然后借助一架梯子爬上堆满生活用品的阁楼休息。

离开冯家那晚，我在房间里呆坐了很久才上床睡觉。以前我一直以为木地板、空调、电脑、落地窗帘、席梦思是房间的必备之物，可是，大我两岁的冯决明没有宽阔的大床也没有柔软的床垫，只能躺在铺了层薄薄棉絮的阁楼木板上，起床都要弯着腰，否则就会碰到天花板；冯决明甚至没有一只可以盛放衣物的衣柜，只能将衣服都折起来放在一只只旧纸箱里。我要妈妈送些旧家具给他们，我妈叹了口气，说，万事开头难，等小店运营正常，他们的经济情况有所好转也许就会租一间家电齐全的房子。现在就算送东西过去，那么小的店面又要经营又要生活，东西往哪里放啊。

谁都希望冯家的生意能好一点。可是在众多外资超市、本土连锁超市的夹攻下，小小的便民店生意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整整一年，冯决明和他的爸爸妈妈都只能在那只木制小矮梯上爬上爬下。

没有独立的房间没有齐备的电器没有舒适的环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看冯决明的目光渐渐少了些怜悯，多了些敬佩。

出身寒门的男生冯决明生着漆黑浓密的眉，大而有神的眼，戴玻璃瓶底般的高度近视镜，最常穿的衣服是校服。球鞋只买国产的回力和双星。他既不时尚前卫也没有王子气息，却是那么刻苦那么优秀那么热心那么与众不同。他书读得很好，且才思敏捷多才多艺，获得过很多比赛的奖项。最难能可贵的是，据冯阿姨说，无论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不管是学习方面还是生活方面，只要有事请冯决明帮忙，他都会乐呵呵地笑着走过去，义不容辞地给予同学贴心的支持。

先前，我以为阳光是言情写手的文笔渲染出的一种气质，是太阳的光芒在男生金黄的发上投射的光点，是帅哥令人怦然心动的容颜上浮现的能慑人心魄的微笑。可冯决明让我领悟到，阳光原来也可以成为一种品格，一种在鼓励自己进取的同时，能感染和鼓励身边每一个人的积极而坚毅的品格。

十五六岁的女生，多半心里会朦朦胧胧地出现一个人的影子。豫琳的恋爱谈得全班皆知，佩灵和浣熊也时时发短信、煲电话粥。只是住在我心里的那个人，他还不到在众人面前浮出水面的时候。我可以在日记里隐秘地提他，在心里默默地甜蜜地想他，透过初中部的窗子远远地看高中部教学楼上的他。可不是所有的爱恋都适合表白。这与豫琳所说的是不是90后没有关系。程安越可以乐此不疲地托豫琳把小礼物和零食放进我的抽屉，也会故作浪漫地发几条不知从哪里抄来的情意短信给我，但对冯决明，我唯有以逸代劳，悉心等待。对他表白？见鬼去吧。人家又红又专的好少年，而且还肩负着辛劳的父母的希望和未来，稍微过火一点的举动我都怕会惊扰到他纯洁无瑕、奋发向上的心灵。

第四支变调的歌：《她的睫毛》

秋天的时候，我升入了高中部。我的头发终于留长，削得薄薄的披在肩上。我开始尝试穿阿依莲和淑女屋的柔粉或浅绿的裙子，背着米奇背包安静地穿过校园。

少了一道围墙的阻隔，便增加了许多与冯决明见面的机会。我在暗自庆幸可以经常看到他的同时必须注意形象。因为我们见面时时常会遇上他与同学在一起的情形，他向别人介绍我时总是说：“邻家女孩，叶清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