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蜂少年蜜糖之恋
后面的跟贴也多是对原川夏有眼无珠的抱怨和对我的不满与声讨,不过当初提倡抵制原川夏的作品的粉丝却没再冒出来,可见在优质偶像日渐缺失的21世纪,自断信仰封杀偶像是挺有难度。
暑假里,原川夏在QQ上把我其实早已看过的贴子的网址复制过来。已存在了一段时间的贴子,回复足有四五十页。信手点了下,发现居然还有个和我一起挨骂的,叫“蜂の奇遇”。他是所有回贴者中唯一帮我说话的一个,说照片上的女生皮肤超好,五官耐看,那个男生和她接触了那么久,爱上她证明她一定有魅力之处。可这种率真仗义的行为却俨然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他被网友骂“爱逞强、神经病”。
原川夏有点炫耀地说:恭喜!我粉丝那关你顺利通关!
我虚弱地笑笑,回了个“好”字。他问:这代表你回心转意?
我仍说“好”。后来他说什么我都说“好”。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也没设自动回复啊,该不会你是心理压力太大加长期抑郁有精神疾患了吧?
我的举动真的有点失常了。新学期开学,他送的零食甜点和新款秋装我照单全收。麦当当里,我吃到第五个鸡翅第三个甜筒时他害怕了:萱萱,我错了。从今天开始,我把本属于你的世界还给你。
我们终于做起了陌路人。可那些不明事理的声音仍不放过我们:不要小看那个老在公众场合出洋相的何书萱,装笨装傻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赚人眼球好让相貌平平的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这样的伎俩也不止用一次了!好在川川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如同苍蝇般的嗡嗡声令人生厌。可我只是一个不算漂亮运气也不够好的女生,上帝不宠我,自然不会因我的好恶而去灭掉某个物种或惩罚某些人。可如果这些话被某个人听到,他一定会去反驳那些与我为敌者。这个世上,他是最理解我、支持我的一个。
蜂の奇遇这个ID却在这一瞬间浮上脑海。蜜蜂,郑奇予……我自嘲地苦笑:百度一下,就有成千上百的人叫这个网名。千不该万不该,我当初为什么非常固执而脑残地换掉被郑奇予用心记下的手机号码呢?
来年6月,距离我和原川夏陷入“分手”风波整整10个月。低调而略显孤单的300天里,蜂の奇遇留下的一段段话令我既感动又想笑。那家伙居然发贴跟诅咒我的人解释:缘分在天成事在人,帅哥也行偶像也罢,只要人家真心相爱,不妨祝福他们甜蜜幸福吧。
这个男生一定温文纯良,只可惜压根没搞清真相。偏激的网友以“不明事理”、“脑残”等词尖刻地回敬他,说别人分都分了你还祝福什么?
高三同学离校的前一晚,在人工湖尽头,我把一只鼓鼓的包裹还给原川夏,里面是他送的零食、衣服和饰品,和刊登着他画作的杂志。
他沮丧地把小石子踢进水里:“何书萱,如果时光倒流,我以安然沉静的形象出现在你眼里,追你的过程也不那么嚣张闹腾,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我摇摇头:“你的举动令全世界匪夷所思。这样的开始怎会产生动人的情节,缺乏互动的爱情又怎会有完美的结局?”
“你还是忘不了于鹭洋?”
时隔两年,经受无数次取笑后,我已能把这件事坦然地当笑话来看待。我说:“也许你不信,几乎就在一瞬间,我就从对他的沉迷中清醒了过来。三叶草在地上开了花,并非是那场暗恋的结局。后来的故事在不为人知的继续,只是,它演变得与一个在花期正浓时吹着引风哨的放蜂少年有关。”
“你说的唯美又抽象,好吧,那就祝你们的故事像我画的那些不太现实的偶像漫画一样拥有浪漫和幸福的结局!”原川夏伸出手掌。
啪的一声脆响,我的手掌合上了他的。
暑假里看地图时,我很想哭。
我们这个有着600多万常住人口的地级市在中国的版图上只是指甲盖大的一小块。而那么多的无名村庄,就算哪天我有时间有精力,又从哪里寻起呢?
13亿人,有数千人和郑奇予同名同姓。我无从得知他们的年龄职业,会不会吹引风哨,懂不懂割蜂蜜。
12个月里有那么多植物吐露花蕊,何书萱站在某片花海里,等到郑奇予的可能几乎为零。
尽管如此,我还是下定决心,明年的此时,高考结束后的长长假期,到东北去一趟。长白山林区是全国最集中的椴树生长地,也许郑奇予一家每年夏天都在。
离高三暑期补课还有两天的下午,我接到琪悦的电话。她说:你猜谁来找你?
公车上,我想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同学来了。可街心公园里,看到和琪悦站在一起的郑奇予时,我眼都直了。两年不见,他又长高了一截,长手长脚。
一起上楼,他打开包裹把两瓶椴树蜜递给琪悦。寒暄一阵后,琪悦似乎看出了端倪,提着蜂蜜借故离开。
郑奇予脸上的汗珠消失之后,我带他下楼吃冰沙。之后来到公园。
“我曾寄过三次蜂蜜给你,都因无人查收而退回。本想等明年高考结束后来看看,不想前些天外婆住院,待她病情稳定后,想想这里离小镇只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就来看下。”
看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张的被打了退回批条的地址笺,我心疼地说:“你真傻,明明知道我信,干吗还把它们大老远地带来?还带了那么多蜂蜜。如果我真搬走了这些东西你怎么处理?”
“我肯定能找到你。保安没你家的电话,想起你以前和琪悦总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我跟别人打听她家,结果一下就问到了。”
我感动不已:“两年不见,可你真诚善良的品格一点都没有变。”
“这两年家人在北方的时间多些,我就留在北方读书。对了,你和原川夏怎么样啦?”
我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他害羞地低下头:“我总不至于永远都老土吧?在我们学校的百度贴吧里看到被转载去的你的照片时觉得意外,也冲动地想和你联系,可细细一看贴子你都有了那么出众的男朋友,觉得自己那么做不合适。网上后来说你们分手了,是谣言还是你们闹别扭?你不要负气,如果真的喜欢他就勇敢些,好好把握!”
“蜂の奇遇竟然真的是你!我和他压根就没谈过恋爱把握什么啊。”我又好气又好笑。
“啊?他不是你男朋友,那我带这双三叶草来干吗?”他从背包里翻出鞋子,鞋子上鲜亮夺目的三叶草标志清晰耀眼。我问:“不会吧?你把鞋子放了两三年?”
“是啊。毕竟是你买给喜欢的男生的,我拿在手里就忍不住放回去,觉得自己没资格。”
我的心微微一动:“真笨,穿的时候用点心理战术,厚着脸皮就当我喜欢你不就行啦。”
郑奇予哑然失笑:“别说,还真有人喜欢我。我们班有个挺优秀也挺可爱的女生追着我到了理科班,还非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学。可她这么说时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你。不看到你的现状,我不甘心就这么接受别人……”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我说:“如果告诉你是我主动拒绝很优秀很可爱的原川夏你也许会觉得意外,但更让你意外的是,我拒绝他,和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啊?你是说……”
“这么说吧,哪怕你要逐花而居,我也会等你,直到有一天你安定下来。”
“原来你是变相地跟我约定未来啊。”他若有所思,“其实我们同桌那年,我妈就想在这座城市安定下来,忙时让爸爸和老乡出去放蜂酿蜜,她开蜂制品专卖店顺便照顾我的起居。也许动心是爱情的前奏,好感又是动心的前提。那时我对你有好感,可看你美丽是为别人,后来爸爸带我们去北方时我也没再坚持。”
相处数月,失散两年,可我一点也不觉得我们有多么陌生和缥缈。失去彼此消息的时间,我们有着某些神奇得近乎相似的经历和对彼此的忧伤的牵挂,连处事方式都如出一辙。我说,郑奇予,在我已经度过的六千多天里,怎么没有一天能像今天这样让我幸福和感动。
他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南方的七月,没有开得茂密繁盛的淡黄色椴树花,但公园的角落里已看得出几株木槿吐露花蕊。我飞身跑到木槿树下,俏皮地问:“蜜蜂表达爱情的方式是什么?”
“跳8字舞啊。”
“那我要你现在跳给我看。”
“行,等下,”郑奇予蹲下来换上三叶草,但他并没有如我所想扭动身体跳舞,而是狡猾地将双脚分开,呈八字站立,张开双臂说:“8字舞需要你配合,我的舞蹈造型已经摆好。”
这一刻,蜜蜂蝴蝶和小鸟是精灵,花草树木是观众,我们才是世界的主角。哪怕我们的拥抱惊扰了一对坐在绿化带后轻声细语的恋人。可愠怒的神色和鄙夷的目光又算什么,你们都已幸福浪漫了那么久,我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他说,回去后就跟家人商量来这座城市定居的事。其实我一点也不心急,失去音讯的两年时间里,我们还都能心有灵犀心心相印,如今有了承诺有了约定,就算真的再分开一年又有什么大不了?
最新一篇QQ博客里,琪悦留言:恋爱中的宝贝就是不一样,以前没发现你有什么文采,现在居然能把日记写得这么灵动优美,还不乏经典之句。
她指的是那段关于爱情和三叶草的感触——三片叶子,三个男生,最初遇见的那个,是对的时间遇见的错的人;后来长期相处的那个,是错的时间遇上的错的人;这样的相遇注定逃不过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的结局。庆幸的是,MrRight在不长不短的离散之后又在2009年夏天里某个阳光明丽的午后,带着蜂蜜的清香一路寻来,并且与我从此相伴。
四月里,一位许久不见的朋友来看我。傍晚的湖边,她颇有感慨地回忆起初恋的男生。15岁的少年,温和英俊,生长在蜂农世家。他很好,对她也很好,可后来,还是散了。
湖边附近有所中学,一个男生拿着漫画杂志从我们身边擦过,后来坐在湖边翻漫画时,我恍然有了让绵长含蓄的相思与热力嘻哈的校园双线并行写故事的冲动。
被打上了重重的初恋痕迹的纯白少年郑奇予,还有颇体现90后男生性格的原川夏,女主人公无论和谁在一起,其实都能过得甜美幸福。因为两个爱她的男生同样具有真诚专一的难得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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