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锦时年
庆。
苏紫平时也不上网,只是看电视新闻,因为下雨,电视信号也是时好时坏。所以整整几日,她几乎都溺在外婆的屋里,听着老式话匣子里的评弹。
听着窗外的雨,耳边是和雨水相融合的咿咿呀呀。外婆问苏紫:“什么时候回去?”
“嫌弃我了?”因为从小就是被外婆养大,所以对外婆她总是口无遮拦的。
“我是怕你嫌弃我,一个小姑娘不和朋友去玩,天天守着我这个老太太算什么。”
苏紫一笑:“你哪里是老太太,你看整个江城哪个老太太有您这样的精神。”
闭目沉思的外婆听她拍马屁也没睁开眼睛,只是嘴角撇出一抹笑:“总是耍贫嘴。苏紫,有些事情是逃不掉的。”
抠着躺椅上的木料,那声音有些暗淡:“我知道……”
再没有话。屋子尽是评弹的声音和雨声。许久之后,外婆才说:“也不知道你的性子随了谁,真是倔得像头牛。”
躺在躺椅上的苏紫,望着还雕画的屋顶,苏紫笑道:“像谁,还不是像您。”
二
素锦再开张已经是五日之后了。打开门,一股似乎是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因为下雨,天气潮,所以把门板摆放好后,所有香粉匣子都被苏紫拉了出来。不一会儿,小小的铺子就是乱七八糟的味道,闻起来总有种离春天不远的感觉。
那日香铺只零零散散来了几个客人,而且都是好奇地进来,出去的时候仍旧是一脸疑惑。就像有些时候苏紫不喜欢说话,而进来的人害羞,所以几乎没有交谈,在铺子里走一圈,进来的人就会离开。甚至还有好奇地问身旁人,这是什么地方,绣庄,还是药铺,不然怎么那么多小匣子。
小匣子里的香粉都是外婆去拿。从外地买了花之后,镇上的老人为铺子研磨,不要工钱,全当乐趣。偶尔外婆也会买吃的犒劳几位老朋友,不然就是打麻将的时候故意放水。
那日外婆出门回来,脸却再不像是以前那么带着笑了,六七袋子的香粉少了,是前几日缺货的香茅草。她天生早慧,看着外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说话,把香粉放进盒子里,只是香茅草的盒子里又放进了一朵白菊花。
有时候苏紫总想。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因为不明白,所以过得困惑。自苏紫来,外婆的老朋友就相继在去世,而苏紫也差点儿忘了,外婆已经是个八十岁的老太太。外公是苏紫不记事的时候离开的,那之后外婆一直独居,直到苏紫从市里来寻她。
外婆的卧室,古朴的屋子里,还是老式的雕花木床。外婆的黑色的鞋子,摆在踏木上,而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说。
搬了椅子,苏紫坐在外婆的床前:“伤心了?”
外婆没有说话,苏紫又道:“要是伤心就哭出来,八十岁,哭不丢脸的。”
依旧是没有答复,没有声音,苏紫也没有再说话。如果是她到了外婆的年纪,面对老友的死,也会心里难过。到那时那也已经不是一种难过,而是。而是一种无法把握自己生命的无助。
外婆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苏紫已经做好晚饭,三菜一汤。
“你先吃吧,我去给你陈阿婆拿些纸。”在江城谁家若是有人去世,邻居都会买纸过去。
“我和你一起去。”放下碗筷,苏紫跑来追外婆,小卖店里的老头递给苏紫纸的时候还在和外婆说:“外孙女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漂亮。”
“漂亮管什么,死心眼的。”
挽着外婆的手,苏紫和外婆走在夜路上。江城的青石板路就像这个城市一样,老旧却透着一种朴实。离开江城之后,苏紫去过很多地方,走过很多种青石板路,却终究没有一条路,能给她江城那条青石板路的厚重感,因为那带着她年少时的所有记忆。
外婆说,人如果死了,就像突然远行。因为走得太远,所以再也回不来,而她走到的地方就是她来生要托生的地方。
“那你想去哪儿?”搅动着小柜子里的香粉。苏紫问外婆。
“问这个做什么,别把香洒出来。”说着,外婆忙走进了拒台,柜台也是老柜台,原本是木头的,就像电视剧里当铺里的高台。后来还是苏紫,把原本的柜子收在后院,又找老先生打了现在的,一样是红木,却镶着玻璃。柜子里摆着黑色的丝绒布,绒布上是各色的香盒。
放下手里的小勺子,苏紫道:“知道了,以后好去找你。”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才多大,说这个……”
搂着老外婆,苏紫笑道:“就像你说的,那是所有人都要走的归宿。”
齐兮来的时候,苏紫还抱着外婆,见有人来,苏紫才放手,而外婆依旧像以前一样骂她“没正行”,虽是这么说,嘴上却还带着笑意。
苏紫端茶出来的时候,向来不和外人说话的外婆与齐兮凑在一起。见她出来才远远地躲开。
外婆回屋以后苏紫问齐兮:“我外婆和你说了什么?”
“这是秘密。”
那个秘密,最终苏紫还是知道了。只是知道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因为知道了他与外婆的秘密,所以变得感慨一场,却未曾掉一滴眼泪。
三
大宅的院子很大,院子里有红砖砌的花坛,各色的花都被外婆照顾得很好。
苏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总不出门,都忘了穿正装是什么样子。从卧室出来的她看着浇花的外婆:“外婆,我出去一下,六七点钟就能回来。等我吃饭。”
回头的外婆冲着苏紫笑:“这才像是小姑娘,去吧。去吧。”
和齐兮坐在离开九溪的车上,苏紫说:“这回可以说了吧?”若不是为了知道秘密,她才不肯出来。
齐兮一笑:“说了还算什么秘密,不过已经上了贼船,不如和贼去玩玩?”
看着齐兮。苏紫有些生气:“玩什么,有什么好玩的,耍我很有意思?”
听苏紫如此说,齐兮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不会说骂人的话呢!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那种特阴暗,特孤独,心里有点变态的女孩,不然十几岁怎么肯在那样的铺子一直耗着青春。”
望着车窗外,夏宋的花都开败了,或许之后的之后就是它们的死亡。望着那些花。苏紫说:“你懂什么,这在古书中叫娴雅。”
车停住的时候,是苏紫已经有些不习惯的高楼大厦,尽管在这里生活了七八年,但是总觉得九溪才有家的感觉。坐在麦当劳里喝着新上市的奶茶。齐兮说:“苏紫,你天天在九溪,不用上学吗?”
“想知道吗?”
“想。”对苏紫,齐兮总是好奇的。
一笑,就像苏紫问齐兮“我外婆和你说了什么?”的时候齐兮的那种笑,因为生活里有太多的秘密,所以有很多的故事是藏匿在秘密之后的。
“这也是个秘密。”
离开麦当劳,苏紫顺着巷子寻着丝归。丝归依旧像是她之前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多少人。几个白领坐在角落忙里偷闲,还有一个注视着电脑屏幕的青春。大苏先生听到门响就抬头看,然后一句习惯的:“欢迎光临。”
或许是为了迎合气氛,大苏先生给他的光脑门戴了花头巾,有些滑稽的样子。
“玫瑰花茶?”大苏先生把小花布递给苏紫问。
苏紫笑道:“一切由你,耍一本好书。不要排行榜上的,要你介绍的。”
大苏先生道:“好。不过店主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