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影子
和她说话。当时她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处，像是漫不经心地晒着太阳。
“喂。”我喊她。
她转过头来。看到是我后露出一丝友好的笑。
很奇怪，我只是在昨晚去了她家一次，手忙脚乱地撒谎买花。现在就好像彼此熟稔了起来。之前紧张的隔阂感消失得一干二净。我把钱给她，因为长时间捏在手心里而变得汗津津的。她顿了下后使劲地摆手，“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要你的钱……毕竟我们是同学。”
“这怎么行?怎么能让你们做亏本买卖。”
“不要紧……以后多来我家照顾生意就好了。以后可是要收钱的哟。”
“……嗯。”我把手里捏着的钱小心冀冀地放回口袋。
“怎么样?你爸爸喜欢这花吗?开得很好吧。”
“他很喜欢……”我骗她。事实上父亲讨厌任何植物，完全没来由的厌恶。也不能说他古板，老旧，不够浪漫……人都有厌恶的东西。就好像我对于那些涂着鲜艳指甲油的女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清音也是，她一定也有自己讨厌的东西，隐藏着，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我把那盆花摆在自己书房的书桌上。原本书桌上全是各种新的旧的杂志，现在多出一盆美丽的花，倒也润色不少。看到它就想起轻轻微笑的清音。似乎是柔软模糊的表情，却又吐露着坚定的气息。
我很庆幸自己跟踪了清音一个夏天，然后因为某个契机而相识。慢慢地了解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我们偶尔一起在放学后去附近的甜品店吃好吃的芒果布丁，以前我不知道她那么爱吃甜食，后来见识到了，她可以一口气吃三份，狼吞虎咽的样子着实可爱。
这些都是其他同学不知道的，而我有幸来观赏。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开始有流言在同学间慢慢流传开来。
我知道自己作为班长，在班里扮演着一个成绩优秀却又格外严厉的角色。平时和同学走得不算近。这次因为和清音过分亲近而引起了众人的议论，也是在常理之中。
可是他们什么都不明白却还要在那边胡说八道，绘声绘色。于是我有点。离火。
后来清音劝我，对那些流言置之不理的话流言自然会消失。我觉得有点道理。于是照样肆无忌惮地送她回家，偶尔买一束花回自己家。鲜花不比栽在泥土中的植物，只有短短几天的生命，最后枯萎发黄的花瓣掉在书页上，总让我觉得莫名的哀伤。
清音总是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那些植物，还不时地回头看我，露出真心的笑，教会我各种花的名字、开放的季节，以及喜光还是喜阴……诸如此类。
“桐原你为什么会跟踪我?”有一次她那样问。当时我们正坐在植物中间聊学业。清音表示自己并不打算念大学，因为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还不如早点毕业继承花店，她的妈妈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太好，一个人有点打理不了。
我还没回答她就突然牵扯到跟踪这个话题上去了，这令我有点描手不及。
她看我没反应，接着说道，“别以为我没发现哦。其实第一次我就觉察到了。”
“什么?太丢人了……”我暗想。
“要是别人跟踪我的话，我还不一定能觉察到。但如果是你的话，怎么可能傻乎乎地一点都不知道……全校的女生都知道你，成绩优秀，还长着一张完美的脸。”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回头狠狠地瞪我一眼?”
“你还真是傻。”她笑起来，“你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吗?你了解我吗?”
我愣住了。之前一直觉得那些同学不了解她，不喜欢她。但自己不一样，看到了她甜美脆弱的一面，喜爱吃芒果布丁……有丰富的养花知识。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至少，连她为什么刻意在学校和所有人保持距离，隐瞒自己的真性情都不知道。更别提为什么她明知道我跟踪她，也装成不知道的原因了。
她实在是太神秘了。
那年冬天，也就是我们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冬天，我常乘电车去她家里帮忙。虽然其实我也帮不上她什么忙，因为冬天气温骤降的缘故，很多花看起来恹恹的。生意不怎么好。
顺理成章地，我和她的母亲也熟悉起来，那是一个缓慢而灼热的过程。
我还记得夏天的时候，在门外听到里面传出摔碎瓷器的声音。当时我暗想她的母亲一定是不喜欢她，脾气又暴躁……当然缘由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还没八卦到想要知道喜欢的女生的一切，包括家庭。因为年轻气盛的缘故，总是理直气壮地认为喜欢只需要纯粹的恋爱，一起去约会，小心翼翼地牵住对方的手，吃好吃的东西，或者浪漫的旅行与野餐。家庭什么的，太沉重了。
然而后来我渐渐了解到她的母亲，她是那种看上去再平常不过的中年妇女，外表祥和，眉间凝固着一点点无法形容的黯淡气息。当然也目睹过她因为各种奇怪的缘由而摔花盆的情景，稍微有点目瞪口呆。但清音一脸淡漠的表情，拉着我离开现场。
“别大惊小怪。”她说。
“……怎么?”
“过会儿就好了。”
“不去劝劝她吗?毕竟是你妈。”
她停止搬花盆的动作，直起身来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我，“不是说了吗……等会儿就恢复正常了。我早习惯了。”
这真是个奇怪的家庭。
当时我不知道清音的父亲和哥哥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我单纯地认为他们在外地工作，到年底才能回来聚一聚。而我也想过询问清音，但与她冰凉的目光相交接的同时，我就立刻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我想我只是她的一个朋友，仅此而已，彼此都是。有点不一样的是我喜欢着她，是单纯清澈的喜欢，和其他青春期少年的爱恋别无二样。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一直持续到高中毕业，之后一拍两散。虽然我很想在她身边，一直保护着她，如果时机成熟，还会考虑要不要告诉她：“我喜欢她。”但这终究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我们很有可能走上各自的人生道路，然后如同空气中的细小尘埃，再也没有任何机遇碰见。现实就是那么残忍。
但某一天发生了一点意外。那天我去清音家的时候她正好有事外出。花店只留下她的母亲。以前我去找清音的时候，她母亲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坐在破旧的藤椅里看看报纸，逗着猫咪玩耍。但那一次她露出笑容，朝我招手，喊我过
“你过来一下啊。”
“嗯?……”不懂她的意思。
“有些问题要问你。”
“这样。”我迟疑了几秒，还是选择走过去坐在她一旁的凳子上。
“你是不是清音的男朋友?”她开门见山。
“啊……”我有点措手不及，不明白我们纯洁的友谊关系在她眼里怎么就成了男女朋友，于是我极力辩解，“不是……我们只是普通的好朋友而已。”“真的吗?”她又笑起来，显得更加诡异，“她允许来自己家的……可就你这么一个异性哦。而且你知道吗，自从你出现在这里后，她好像开朗不少。”“不是……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是真的?”她好像有点失望。
“是。”
“那你喜欢她吗?”
“……”这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母亲。
“如果你喜欢……就麻烦你和她在一起吧。”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这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