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影子
中包含的意思。
然而她接下来的一段话让我马上就答应了她看似荒谬的请求。
她说：因为清音她。太可怜了。父亲在她出生六个月后就死了。然后是哥哥，在她十岁的时候也死于家族遗传病。我也大受打击，有时候会不能自控地拿扫帚打她。或者摔花盆，辱骂……但她总是一声不吭。
“你知道她为什么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我摇摇头。
是因为，她内心非常矛盾，怕自己的突然离去造成他们的痛苦，就像当时清野的突然死去造成了他未婚妻一蹶不振一样……可其实她渴望要在有生之年结交很多的朋友。所以。她的意图我明白，一个朋友没有最好，至少不会造成别人的痛心疾首。但现在她却又那么希望，希望有个人走进她的生活，能陪她说说话就好。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朋友。
“你怎么会知道?”
“你还真是笨……我是她母亲啊，哪有母亲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只是现在我觉得。如果在有生之年没有谈过一场恋爱……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呢?难道没办法医治吗?”我心中好奇，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因为这个世界无法医治的病实在太多了。有些家族遗传病看似没有任何痛苦症状，却会在人处于青年时期终结她的生命之火。就是那么可怕。
以前我一直觉得人类因为无法预料自己的死而变得多疑。但现在我知道了，明白自己的死期就在不远处的人，更加脆弱痛苦。虽然大多数时间里，他们戴着坚强的面具，一副任何事情都奈何不了他们的样子。这都是假象。
那天的结局以清音的出现而终结。她看见我和她母亲坐在一起窃窃私语，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但还好她最后并没有追问我什么。
那之后我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说的微妙，也许在清音看起来绝然不知。我们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去小餐厅吃甜点，或者在那些寂静的街道漫无目的地散步……春天开始湿热起来的空气在耳边沉默地呼啸。我们还是谈论着各种话题，偶尔开开玩笑。她会猝不及防地笑起来，惊动周边停下的鸟振翅飞起。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非常奇特……只是因为别人的旁敲侧击，自己原本渺小委靡的情感就开始没完没了地茂盛起来。在学校里我也开始主动地频频走近清音，企图用战栗的右手握住她冰凉的左手。关于我们的传言早已沸沸扬扬，只是我们都不去理会。
清音大概也注意到了我最近的变化，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相反，我还能见到她不容易被发现的一抹微笑。
于是我认为，清音也是喜欢我的。至少不讨厌我。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向她告白。
但最终事实证明那只是我的一相情愿而已。某天下课后一起走在去她家的路上，她突然打断话题说，“以后请不要那么做了。”
“什么?”
“你明白的。”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你非要这样……”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只能这样。”
像是灼热的脸被别人兜头泼上一桶冰冷的水。
那天清音终于对我说出实情，正如她妈妈说的那样，她有一种奇怪的家族遗传病。
“哥哥死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当时我们在搬运花盆，我只听见“扑通”一声，扭头便看到哥哥摔倒在地上，花盆的碎片割碎了他的手臂……我还想嘲笑他不小心摔跤运气真是极差，后来一看不对劲，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睡在地面上起不来了……就好像安稳地睡着了那样，就这么走了。不要说他未婚妻，就连是我都没办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总觉得那件事情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最后她补充上这一句。
“可我喜欢你。”我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说出了真相，“我知道你也不讨厌我，为什么要拼命抑制自己的情感呢?你是在怕什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对不起……”她冷冷地回答，“只是我并不喜欢你，是你想太多了……”
那天之后我们再也没说过话。
一方面因为我觉得表白遭拒绝有点尴尬，但更主要直接的原因是高考就在眼前，所以我必须认真复习这三年来的所有科目，前一阵因为都忙于和清音一起，急切地想要了解她帮助她走出困境，导致有些东西生疏遗忘了。不过好在我的基础还算可以，很多东西翻一遍就疆都会了。
我考虑过高考结束后要不要再去找她。因为我明白她的拒绝其实只是出手不想拖累我的原因，想让我暂时静下心好好复习。她的生日在暑假中间，好像是夏季最热的几天之一，也许可以小小地庆祝一下。这些都是她母亲告诉我的。
那一段日子大家都选择沉默坚强地做最后的一搏，希望考上个好的大学热门的专业。有时候我忙里偷闲朝着清音的位置看过去，她低着头，乌黑的头发遮挡着脸，但能看出精神委靡，像是晚上没有睡好的样子。
高考结束后我一直没敢贸贸然地去她家。也不敢打电话询问她考得如何。我想为快要到来的清音的生日准备合适的礼物，因为打零工的缘故赚到一笔钱。但我不知道该送什么合适的礼物。
结果生日的前一天我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有我的号码。也许是偷看了女儿的手机联络簿……于是不免心中一喜，看来她并不是非常讨厌我，不然不会还留有我的电话号码。但等到第二天我把辛辛苦苦亲手制作的芒果布丁送去的时候，她一脸不满意的表情。
“因为前阵子吃太多……发胖了。”她这么解释。
“……”这能怪我吗?不过我高兴的是清音看到我出现的时候。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们这就算和好了?”我试探地问。
“对，如果只是朋友的话我不介意，因为可以免费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再说帅哥人人爱，跟你一起出去玩，好多女生都嫉妒得要死……你没看到她们的表情……”她边说边比画出那种怪异的神情，最后哈哈地笑，“别提多好玩了!”
“……”
“对了，你这个芒果布丁我不满意，你要另外送个礼物给我。”
“什么?我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我要的那个礼物不需要任何花费。”
“是什么?”
“跟踪吧。”
“嗯?”
“你真的是傻瓜吗?”她再次不满起来，“我说——再跟踪我一次。那种感觉……挺好的。”
[九]
清音终究没有去上大学，她选择留守在灌满父亲以及哥哥记忆的花店。她把所有的精力都贡献给这个小小的花店，以及大受打击的母亲。我则是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小城市，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我们偶尔在线上聊天，或者打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冷静甜美，她总是不喜欢有主题性的谈话，常常东一句西一句地扯，漫不经心。
偶尔也会收到她手写的信。信里夹着植物的叶片，有着清晰的脉络，或者是一把湿润的花瓣。我们常常玩的一个游戏是，她寄来几种植物的花朵，让我猜这是什么植物。猜对了有奖，猜错了就惨了。她会好几天都不理我。
我们保持着热烈的联络，我很庆幸，我们的缘分还未走到不得不分开的地步。
但学期过半的时候，我突然找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