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更美的天国
认输:“我没生气,明天我们再出去玩,你先好好吃饭。”
到底是13岁的小女孩子,很容易就哄开心了。她一边咬着蟹肉棒一边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问我:“怎么你不像初中一样待在B城,明明舅舅舅妈都在那边。”
“谁让我天生笨,怎么考都考不到那个分数。”我笑吟吟地喝了口茶回应她。
“你骗人,舅妈明明说你分数够了。”表妹怒目圆睁,大约觉得我侮辱了她的智商。
“咳,被你识破了,其实是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这里呀!”我沉吟了片刻,决定装可怜博取她的同情。
果然,表妹非常买账,她眨巴着眼睛瞅得我浑身发毛:“那有没有追到,有没有吗!“
“当然没有。”我一边做痛心疾首状。一边不自主地用眼角的余光搜寻齐蔚的位置。终于,我看见了他,可是他并没有往这边看。
骤然间,一股莫名的感伤攫取了我的身体,我慢慢埋下了头。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齐蔚竟然主动发短信给我。当然。内容永远不可能是我幻想过的风花雪月,他仅是公事公办地问我,作业做完了,什么时候去取。
我思索了片刻,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了,于是给他回了个电话。他那头似乎极其安静,音调也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几分:“好,那你在上次那里等我。”
那天下午我统共喝掉三杯奶茶。我觉得我的胃袋已然变成一汪无尽的水泽,而水中央正是风暴肆虐,好不闹腾。
他冲进来时我本是打算去一次厕所的,可看见他脸色惨白的模样,就又鬼使神差地坐了回去:“你还好吧?”
“没事,不过我来迟了,所以少收你10块,算340吧。”他显然敷衍我的询问。
“就350吧,我不缺那10块。”我失落地垂下头。
“你觉得钱很容易赚,花不掉嫌多吗?”不知为何。他似乎对我这句话很是恼怒。
我不由得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这样,你能先借我些钱吗,我有意用……不用很久的。我开学就可以还给你。”他眼里闪耀着一些无法描述的光芒,并没有在听我的辩解,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像琥珀般冰凉。后来我听过无数情话,然而,再没有一句比它残酷。
是的,齐蔚曾对我说过的话。我都当做了情话。
实在是太凉了
那天之后,我自作主张地让表妹多出了一个家教。
表妹为这件事同我吵了架:“我躲到这里就是为了避开那些烦死人的家教老师的,你居然又帮我找了一个,我会累死的!”
我皱了一下眉毛,实在不喜欢她把“死”挂在嘴边:“没事,你可以不把他当老师的,就当是多个人待在家里,你想看电视打游戏睡觉都好,他不会影响你。”
我以为表妹会因此满意,没想到她却用~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我:“那你请他回来是干什么的?”
我无言以对,只好转身走人。没想到她在我身后抚掌大笑:“哈哈,一定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你实在太狡猾了!”
我有些恍惚,想起确实是敷衍过表姝一句,没想到她竟然当真记了下来。只可惜,她猜中了这结果,却没有猜到这过程。
那一天,我和齐蔚进行了如下的谈话:
“好,我借你1000,你不需要还我。只要这个暑假来我家为我表妹补课。她其他都好,就是数学挺差,你是数学系的,应该不在话下。”
“没问题,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一。”
今天便是下周一。
吃过午饭,我洗好碗在屋里踱来踱去,表妹依旧沉溺在喜羊羊的世界里,压根没注意到我的焦躁。直到门铃响起,她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冲我挤眉弄眼:“表姐,你的家教。”
她不说她的,却说是我的,小心思昭然若揭。我示意她噤声,她却对我嘿嘿地干笑,指不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脑门儿一下,无奈地去开门,便看见齐蔚笔直地站在大门口。
他的眉头紧紧锁住,模样煞是严肃,我看得有些发怔,表妹却在屋里叫我:“表姐,你们怎么磨磨蹭蹭地还不进来?”
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只见他已经套上预先准备好的鞋套,走了进来。他往前踱了几步。站在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的表妹前:“你好,我是你的新老师齐蔚,希望以后多多指教。现在我们准备准备。上课吧。”
他的话音落下去许久。表妹都没有反应,大约十分钟过去了,这一集的动画结束,表妹懒洋洋地抬头看我。诧异地问:“不是说好互不影响吗,干吗要上课?”
我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没想到下一秒钟,齐蔚竟然一声不吭地朝大门走去。不大的一声关门声,我的思绪被撞得越发清晰,他走了。
几乎是没有考虑过。我跌跌撞撞地也跟着冲出门。他似乎走得很快,不到一分钟的光景就已然没有踪影。
我不死心地继续顺着马路跑,终于,在街转角的地方,发现了他。
他是在近半个小时后才在一栋陈旧的平房外停下的。我远远地站在一堵墙边。看见开门的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生。
或许她的衣服发髻显得老气。但是眼神和皮肤却将她出卖,她真的如此年轻——可如此年轻的她,手里为何会抱着-一个孩子呢?
齐蔚轻车熟路地接过那个孩子抱在怀里,而我,则在灰败的围墙边打了一个哆嗦。
这天气。实在是太凉了。
八月会不会下雪
后来,齐蔚果真没再来给表妹上课。表妹先是对我感到抱歉。说破坏了我的好事,我不予置评,她也就渐渐淡忘了。
孩子总会容易被新的事物吸引,她最近迷上了跳爵士。
三伏天,我坐公车去健身会所接她。地下停车场里其实是有爸爸留下来的车的,但我没考驾照。也就没必要多一道开车的工序了。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表妹扁扁嘴,似乎是在寻找车停靠的位置。来来回回搜寻了三次未果,她终于气馁:“我们打车回去吧。”
好在出租车司机是个沉默的人,我不用想法设法应付他的话题。没想到坐在一旁的表妹竟猝不及防地喊出声:“呀,你暗恋对象!”
我看了看表妹,再望了望在极力憋笑的司机,只好强装镇定地接表妹的话茬儿:“哦。哪里?”
车开得挺慢,我顺着表妹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齐蔚以及上次的那个女生。还好,这次没有孩子。
“看来他心有所属。”表妹言之凿凿。
我没作回应,但脸色却极差。表妹见我如此低沉,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下车。她还是照例自己付车费。我抱着手在一旁看她,没说话。
那天晚上我独自去吃饭,齐蔚打工的那家百年老火锅。想来我打小就对食物是没有要求的,无谓好不好吃,只要能吃。都能囫囵下肚。那种大快朵颐的乐趣,自是从没有得到过。
我要了一间包房,点了十几个菜和一箱啤酒,那负责点单的小蛆犹豫地问我:“您……—一个人?”
我点头,“当然。”
她大概是没见过我这样的疯子,匆匆拿着单走掉了。
菜上来后,我开始自顾自地喝酒。和对菜色没有要求一样,我对酒水,同样没有追求。如何区别酒好与不好?我想大概是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