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歌

我一乐道:“那就找个男朋友,现在多流行……”那话说出口,心不知怎么着,突然不对味道了。我记得我高中那年,贺夕展已经进了娱乐圈,因为长相帅气又颇有才气,在出道的那段日子,他混的风生水起,只是却孤家寡人一点绯闻都没有,后来就传闻,他是同性恋。那时候因为那条新闻,我也和贺夕展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的他揪着我的辫子骂我扯淡。

其实再见贺夕展我没觉得他能认出我。毕竟,比起三年前的楚梓墨,如今的叶天晴变了很多,长发被剪断,秀气的脸上也因为三年的磨练少了小姐的怯弱,多了几分刚强。有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他却还能在茫茫人海拉住我的手,叫我一声楚梓墨。

“叶天晴……”回过神的时候,我和黎若年已经走到工大门口,再走几步就是贺夕展要办歌迷见面会的体育场。

回过神,看了一眼黎若年我道:“怎么了?”

“没事,怕你撞树上,叫你一声。”

微微一愣,才发觉黎若年是在逗我:“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说着便追着黎若年在工大的门口跑。

只是我不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辆高级轿车里,贺夕展看着在路灯下和我闹得黎若年,手里拿着我全盘的资料。我以为只要我换了名字,摒弃曾经的一切,我就可以忘记过去,从新来过,只是我轻视所谓的爱,又或者放不下的恨。

There

就像黎若年说的那样,贺夕展歌友会的门票真的很好销,自从他要在九溪开歌迷见面会的消息爆出,这个小破城市就多次出现在娱乐新闻的头条,甚至有当地的投机商人联系贺夕展,希望他代言本地的特色腊肉,不过这都是传闻。因为供大于求,我手里的票一下水涨船高,一张比市价翻了一番。

联系了一个经常合作的黄牛大叔,我以高于市价两倍的价格卖掉了手里所有的票,那已经不是小赚,而是大赚,去黎若年的学校,找他准备请他吃饭的时候,那个烫着大波浪卷的女孩和我擦肩而过,这女孩我见过,第一次来学校找黎若年的时候,这女孩就在黎若年身边,后来我大闹工大的事情发生之后,就没再见过,不过两年没见,真是麻雀变凤凰。

在化学实验室门口等着黎若年的时候,几个工学院的女孩在我身边唠叨,无非就是最近最火爆的贺夕展的见面会。

“听说贺夕展订过婚,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现在的明星,哪有几条新闻是真的,不过贺夕展真帅,他三年前说出国学习,我还怕他要退出演艺圈,还好,回来了。”

切了一声,两女孩边上的清汤挂面美女道:“贺夕展帅是帅,但是太不真实,我还是喜欢黎若年。”

当然,这女孩这一句话,让边上俩女孩鄙视的一塌糊涂。毕竟俩都不是一个级别的,根本没法比。不过贺夕展订婚倒是事实,因为跟他订婚的人就是我,我六岁认识贺夕展,之后的人生,因为两家的父母都要好,所以我们一直都在一起。那时候在所有人的眼里我们都是郎才女貌的一对,所以我十六岁那年,在楚先生的建议下,我和二十岁的贺夕展订婚。那时候的我,真的是幸福快乐吧,生活的无忧无虑,还有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男朋友,可以说老天对我太好。后来,回想曾经,我总觉得,我用十八年的时间,用尽了我一生的幸福,所以才会在之后的岁月过得这么辛苦。

看着工学院的海棠树的时候,黎若年下课,穿着白大褂的黎若年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了边上美女咬碎银牙的声音。自从黎若年求我为他断桃花,我打着是黎若年的女朋友和那个对黎若年纠缠不放的人资美女大闹一场之后,黎若年有女朋友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工大,连带着这条消息的是,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是个小混混加泼妇,无父无母,所以赖着黎若年活着。所以才那么怕黎若年被抢走。

黎若年的表妹黎想跟我说我在工大的传闻的时候,口气颇有你断了我表哥桃花的意思,在黎想的眼里,黎若年帅的没边,还是个天才,从小到大就没得过第二,一直都是第一,在大学更以两年的速度念完四年课程,大三就已开始读硕士。

每次听黎想说黎若年这些丰功伟绩,我就头疼,我不否认黎若年聪明,但这厮典型的大脑太过发达,以至于身体协调性极差。不然为什么驾照学了两年,又在取得驾照之后自己第一次单独上路驾驶的时候把我撞了。

“你没听过命中注定吗?”

命中注定,咂摸着黎想嘴里命中注定四个字,我皱着眉头,说实话我讨厌这四个字。毕竟,曾经无知的我一直拿着四个字维系着我和贺夕展的关系,后来才发现,不管是多么巧合的命中注定,又或许是多么难得的缘分,对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来说就是个屁,而我们无非挣扎命运,就只能屈服。

带黎若年吃饭的地方是九溪一家有名的川菜馆。

把菜单扔给黎若年,我道:“这次姐姐请你,想吃什么点什么?”

“你就烧包把你,就不是你没钱吃饭找我哭的时候了。”

切了一声,我道:“要不是你天天吵吵着,吃我一顿饭,出门撞死了都值,我出这血。”

“那你省着点,一个女孩,以后不得结婚啊?”

拿着茶杯的我淡淡一笑:“就你像说的,我敢结婚,也得有人敢娶我啊。”

那天晚上彼此的臭贫中我拉着黎若年喝了很多,喝醉了的我是被黎若年背回家的,一路上趴在黎若年背上的我,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说如果我要是离开九溪,他会不会伤心,说曾经的我过的多么快乐,说我三年前又有多伤心。只是不管我说什么,那个背我回家的晚上黎若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背着我,一步步的往家走。在我和黎若年这三年生活里,我的强颜欢笑,与他的小心翼翼,交织的无比和谐,可以说遇见黎若年,我找到了楚先生去世之后我所丢弃的幸福,而抛弃曾经的幸福的同时,我也一并抛弃了,那个一直被我视为未来的贺夕展。

认识贺夕展的时候我已经六岁了,只是楚先生的话里,我们认识的更早,我和贺夕展在一起的时候楚先生总说:“你是夕展看着出生的,你出生的时候,你霍叔叔抱着夕展去看你,夕展就已经指着你叫你妹妹了。”

那样美好的场景在我没离开浅川的时候总出现在我眼前,只是离开之后,那样的美好却成了噩梦,每次在梦里,因为抱着贺夕展的腰,在他面前咯吱咯吱的笑,我总会惊醒,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眼泪,与挣扎一样的喘息。三年,在九溪这个小镇逃避一样活着的我,仍旧不敢再去回忆在浅川的一切,哪怕是做梦也不敢。

其实我明白,贺夕展这样的顶级明星,在哪里开演唱会都比在九溪来的火爆,他之所以来九溪是为了找我。曾几何时他曾站在那个耀眼的舞台上,跟我说,楚梓墨,我要是成了顶级明星,就把海报贴的满大街都是,让你以后出门除了看我的脸,看不着别的人。

一乐,看着舞台上的贺夕展我吼道:“等到那时候,我牙都掉了,还顶级明星呢,你爸说了,让你入娱乐圈,就是让你玩玩。”

“玩,我也要玩的最好,你要是不信,咱们就走着瞧,等哪天我海报挂的满街都是,看我怎么整你。”

那时候我真的不信,可现在贺夕展的海报真的贴的满街都是,就连九溪这样的小镇都有女孩因为他在电视上的出现而欢呼雀跃,三年后的他,依旧那么阳光帅气,光鲜耀眼,站在那个我抬头就能看到,就能找到的地方,而三年后的我像一直逃离在外的飞鸟,少了年少时的清纯稚嫩,脸上与心都浸满了逃离的风霜。所以,我真的敢回去,才会带着对九溪的眷恋,在黎若年面前买醉。

Four

三年,我知道总会有一天会有人来找我,我以为那个人会是楚先生的朋友,会是母亲的亲人,却没想到我逃了三年,第一个站在我面前,想要把我带回曾经那段岁月的会是被我伤害的最深的贺夕展。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如果回去,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做出傻事,毕竟我只有楚先生一个亲人,我不能让他那么不明不白,在承担了一切的罪行之后以那样一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那是对我那个高傲的爸爸最大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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