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

“为什么要跑?”谈天了解情况后果然问了这个问题。谈天的语气是在质问焦阳。焦阳把头一梗,道:“我没病!”

“有没有病不是你说的,这得由医生来诊断,你不应该这样跑出来。”谈天本想说这样会把病传染给更多的人,但是碍于面子没有直说,可是弦外之音谁都能听得出来。

“你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我到早上就不高烧了,一点有病的迹象都没有。”焦阳固执地坚持道。

“不行,你不能这样乱跑,必须去医院。”

唐茜也点头看着焦阳,焦阳眼光闪烁,不敢看二人,显然有些犹豫。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这样跑出来非常愚蠢,但是不知为什么那时就是昏了头脑,跟中了邪一样,一心想着要见到唐茜一面。此时道理从谈天的口中讲出来,有种当头棒喝的意思,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成了众人喊打的“逃兵”,骑虎难下了。

谈天看出焦阳的心思,便走到焦阳近前,看着焦阳的眼睛,把手机按在焦阳的手里,道:“别怕,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如果真的确诊是传染病,我陪你一起隔离。现在就打电话。”

粘粘药

谈天迷迷糊糊地梦中醒来,感到身体虚弱极了,像是大病初愈一样,而且口干舌燥。这几天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醒来这种极度的虚弱都会持续几分钟,过了这几分钟之后就好了,照样生龙活虎。谈天躺着没动,只是习惯性地到枕头下去摸手机,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被子,白色的水壶、杯子、毛巾……到处都是白色。他这才想起这是隔离病房,已经三天了。他已经有三天没见到唐茜了,刚刚梦到了唐茜,但是具体细节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仿佛整个梦里唐茜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想到唐茜,他有一种破门而出的冲动。

就这时门开了,两个穿着白衣戴口罩的护士走进来,谈天忙闭上眼假装睡觉,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两个护士走到谈天床前俯下身看了看,谈天能闻到其中一个人身上一股好闻的香水儿味。

“昨晚他又发烧了,烧到40度,吓死人了!”一个护士对另一个说。

“真奇怪,现在看上去又没事了!王教授怎么说?到底是不是被病毒感染了。”

“王教授也说不清为什么他烧得那么高,而且一到早晨就好了,已经可以确定不是被感染,同来的那个女孩子一点事也没有,很正常,可是王教授说也不排除病毒变异。”

“你说病毒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不但可以产生抗药性还可以发生变异,据说这次流行的病毒就是上次病毒的变异。感觉就像这病毒有智慧一样,在和人故意作对。”

“病毒就是细菌,细菌在地球上存在37亿年了,人类才多少年!”

“说起来也是,有些细菌的芽孢过了上千年仍有活力,有的可以在火山口生存,有的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环境也能生存,简直是无处不在。”

“是啊,别的不说,就说皮肤、口腔、鼻腔、肠道都有细菌生存,甚至潮湿的空气中也有,无处不在,无处不在啊!”

两个护士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聊着,都被谈天听在耳里,护士测了谈天体温,又记录了些数据,转身离开到下一个病房去了。

谈天听得清楚,他并没有被这次暴发的病毒所感染,但是他半夜发高烧自己却一点察觉也没有,也许身体这么虚弱是发烧的缘故?他努力从床上坐起身,使劲握了握拳头,又做了几下扩胸运动,发现力量正回到身体中来,说他有病,自己都不相信。

洗漱完毕,谈天坐在床头想唐茜,正这时候门一开,一个护士探进半个身子道:“谈天?”谈天点点头,护士确定是谈天后接着道:“收拾一下准备出院。”“什么?这就出院了?”谈天感到有些意外。护士笑了一下,道:“你还盼着有事啊!”说完转身就走了。

半小时后,在门诊大楼前谈天见到了焦阳和唐茜,楼前还聚集了许多记者,其中还有吴姐,范大伟扛着摄像机正在扫来扫去。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医生向他们三个表示祝贺,谈天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唐茜面前狠狠地抱了她一下。没想到焦阳恶狠狠地把他扳开了,这令他哭笑不得。

医生对着镜头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意思是此次疫情已经有三十几人确诊,但是已得到控制,不会大规模暴发……谈天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自己和唐茜没事他就很高兴,悄悄地两个人的小指勾在了一起,只等着医生结束讲话,他们好离开单独庆祝一下。

好不容易医生讲完了,新闻组的吴姐走过来,伸手道:“恭喜你,欢迎归队!”这句话令谈天心里酸酸的,被隔离的三天他多少有种被大家抛弃的感觉。此时能听到吴姐对他这个实习生这样说,心里忽地涌动起来,谈天努力地克制这自己,竟不知道说什么。大个子的范大伟上来圈住他的肩膀道:“走,咱去吃一顿去,庆祝一下。”

程辉也来了,再加上焦阳、唐茜六个人找了个不错的土家菜馆,谈天和唐茜都很高兴,唯独焦阳闷闷不乐!焦阳其实是个很帅的小伙子,播音主持专业,说起话来嗓声也很好听。谈天虽说长得也不难看,但和帅字沾不上边,却比焦阳更令人感到亲切,这可能就是人缘儿,也可能是焦阳老是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缘故。

搞新闻的人饭桌上最喜欢天南海北地侃,谈天本来是新到的实习生,还有些拘束,此时饭桌上大家说笑,谈天也放得开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程辉:“程哥,那天在老乡家吃饭,你念叨着‘莫非有古’的,什么意思?”

程辉表面是个很安静的人,在陌生人面前不爱说话,甚至还有些腼腆,可是等和你混得熟了之后,会发觉他话其实很多,但范大伟截然相反,范大伟是一说话就大开大合惊天动地的那种人,而程辉则是和风细雨绵里藏针。

程辉见问,便放下筷子先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才道:“这是本地少数民族中到陌生人家吃饭的习俗,说的是‘莫非有蛊’,至于为什么这样说,许多当地人也不懂,只知道是一代代传下来的风俗。”

“哪个古?”谈天问。

“虫字下面一个皿,蛊惑的蛊。”程辉说着用手在空中划拉着。谈天“哦”了一声。程辉继续说:“其实在南方地区蛊曾很流行,用来害人,所以到陌生人家吃饭时,用筷子敲碗念叨‘莫非有蛊’,意思是告诉主人家我有防备啦,主人就不敢下蛊了,起到预防的目的,久而久之就流传下来,后来人们便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

范大伟夹了口菜放到嘴里,赞许地点点头,道:“程辉是这方面专家,你可以跟他学学。”

“那嚼大蒜又是为什么?”谈天是个好奇心强的人。

“中了蛊毒的人吃了大蒜之后会呕吐,”程辉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慢声道:“这也是一种预防中蛊的方法,你没看那天吃饭的那家供奉着蛊神吗?”

“蛊神?”

“一个很旧的陶盆。”

“是啊,没错!”谈天转头对唐茜道:“我当时还很奇怪,这家为什么供奉着一个很旧的陶盆呢,又不像古董。”唐茜一直认真地听众人讲话,谁看她时她都会得体地还以一笑,虽然没有说几句话,但是非常惹人喜欢。

程辉笑道:“其实现在已经很少有养蛊的了,早几十年前就绝迹了,只是风俗一直沿袭下来,敬蛊神的人家也不一定真的是蛊民,我们那天吃大蒜是怕饭食不卫生吃坏肚子。”

大家一起笑起来,唐茜一笑起来有两只酒窝儿,甚是惹人喜爱,范大伟一本正经对唐茜道:“妹子,你敬程大哥一杯酒,让他教你个放蛊的法给这小子下上,他就会一辈子对你死心塌地。”

大家又笑,谈天道:“还有这样的蛊?”

“有,这种蛊在民间叫粘粘药。”程辉慢条斯理道:“据说在端午节那天,采上百花百草百虫,再加上女孩子的头发和指血,放在一个容器里,每天午夜祈拜,最后得到一种粉末,这就是粘粘药,无论是任何男子吃了之后都会对这个女孩子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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