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美叫BIUBIU花
庄岩不知道哪个女孩更吸引自己,只感到他永远不会对BIUBIU说不敢,也永远听不到柳诺对自己说生气。
一年又一年,高得越高,深得越深。
16岁这年,两个女孩终于见面了。
这一年,BIUBIU考进了庄岩和柳诺他们学校的高中部。
一天下午放学后,庄岩拉着BIUBIU一起等在柳诺的教室门口,看到她出来时,庄岩凑到BIUBIU耳边低语:“就是她,唯一一个我惹不动的女生。”
柳诺走出教室,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她看到庄岩站在不远处(这很常见),身边还有一个很美的女孩(这倒是第一次出现)。
三人第一次出现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六只眼睛的视线交错纵横,犀利爽锐。
柳诺看着BIUBIU,她那圆圆的腮帮子,尖尖的小下巴,细长的鼻子,斜扬扬的双眼,紧绷绷的皮肤,野猫一样令人迷恋又不安。
BIUBIU看着柳诺,齐齐的直发,定定的眼神,薄薄的嘴唇,白透透的皮肤,粉盈盈的双颊,小鹿一样令人心生怜爱又蠢蠢欲动。
两个女孩对视的时间虽然很短(因为对方都是好看的人),但是彼此的心里忽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惶惶忐忑。
柳诺看着跟BIUBIU站得很近的庄岩,看着他的胳膊闲散地搭在她背后的走廊扶手上,看上去就好像从后面半抱着她,而且刚才他那样凑近她的脸颊耳语,几乎是零距离,柳诺感到胸口简直被越来越膨胀的一团气涨得发痛。他曾经极尽所能地招惹她,让她被各种麻烦包围,但她却能越来越心平静气。而此刻,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对面笑眯眯地看着她,身边有一个漂亮的女孩陪伴,柳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堵心,
如果此刻柳诺的面前摆着一部测谎仪,有人问她“你生气吗?”,她知道自己绝对说不出那顺口的三个字–“当然不。”
BIUBIU看着柳诺,虽然她听庄岩无数次地说过她,但从来没真正上过心,她一直以为他只不过是捉弄这个女生已经成了习惯。但是此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男生不遗余力地招惹一个女生,而且持续了三年之久,绝不是平白单纯地打发自己过剩的时间和精力。
BIUBIU忽然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绝对不敢问庄岩的话–“你敢讨厌她永远不喜欢她吗?”
此刻的庄岩不知道,那座高山其实有自己难以企及的高度,那潭深渊原来也会自己搅乱表面的平静。
他习惯了在想象世界中那条征服高山和深渊的道路上前进,却好像从没仔细地想过自己在她们眼里,代表着什么。
在BIUBIU的心里,庄岩代表着无限的安全感。
因为父母的远离,她从小就比同龄人多了份自由,但是相应的,缺了份安全感。就像双刃剑,她在白天可以尽情地疯玩,在黑夜则无尽地流泪。
她是7月7日出生的,所以一直觉得7这个数字对自己很重要,结果7岁那年,她果然碰到了庄岩,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男孩。
他是永远不可取代的,不在于他始终兴趣盎然地跟她玩游戏,脑袋越来越灵地想出一个又一个新颖奇妙的“你敢吗?”,而在于他面对她,永远都会回答“当然敢!”这三个字对她而言,胜过一切美妙的言语,代表着这个男孩永远在她面前站得直直的,不会退缩,不会软弱,不会消失不见–好像她的父母那样。
12岁那年,BIUBIU在小升初的考试中,因为临场发挥不好,没有和庄岩考进同一所学校。在那暑假的一个炎热中午,她问庄岩:“你敢在我家楼下的空地上被太阳晒一个小时吗?”,当他回答:“当然敢!”时,她把这三个字悄悄录进了自己的手机里。
那一个小时,站在树荫下的BIUBIU看着庄岩,感到很幸福,因为这一小时,整整60分钟,这个男生是完全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小时,日光是一天之中最毒的,人们几乎都躲在房间里吹冷气。所以包围他们的只有蓝天、艳阳、绿树和蝉鸣,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很少有这么纯粹幸福的时刻。
哪怕一个小时过去后,庄岩颓然倒地,中暑昏厥了,BIUBIU照样觉得他在她心中是无可取代的巨人,哪怕全世界都遗弃她,她也不怕。
柳诺从小到大,因为看上去乖巧安静,身边的表哥堂哥对她百依百顺,男同学们对她有种普遍意义上的客气谦让和保持距离。
只有庄岩,绝无仅有的这个男生,无视所有的禁忌和规矩,面对她时,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高兴怎样就怎样。她虽然被他的鬼花样招惹得烦不胜烦,几近抓狂,但是又深深地迷恋这样跳脱框架的行为。
上中学之前,她的每一周每一月每一年都被爸妈安排得好好的,在别人的目光中规规矩矩地生活着,好学生,好模样,好脾气,但却没有好精彩。
每当庄岩紧紧盯着她的双眼问道:“你生气吗?”柳诺都感到自己在这样活力炽热的眼神中慢慢融化,好容易才能平静地回答他–“当然不。”但是随即在庄岩嘴角浮起的不认输的帅气微笑让她更加感到心跳的难以控制。
他有种年轻猎人的自信和魅力,以及不信捉不到这只小鹿的决心。
从很早开始,一个念头就好像种子般深深埋进柳诺的脑袋里,后来的情形又不断促使它生根发芽,越来越茁壮–如果要保持庄岩对自己的兴趣,就是要毫不迟疑地说那三个字。
柳诺细心留意过,庄岩对其他女生基本都当隐形,而那些喜欢他的通常也是兴致勃勃地上前,结果自找没趣地退下。
如果没有“当然不”这剂兴奋剂,柳诺觉得自己在他眼里,会立刻变得眉眼不清,面目模糊,与其他女生再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以后的事情证明,与其说庄岩迷恋这三个字的平静魔力,不如说柳诺中它的毒更深,难以自拔。
BIUBIU17岁的生日,庄岩问她想要什么礼物时,她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唇膏!”
不上课的周三下午,庄岩陪着BIUBIU来到市中心的商场。BIUBIU专心致志地挑选唇膏颜色,专柜小姐则微微含笑地看着有点发窘的庄岩–十几岁的男生站在化妆品柜台,大多感到不自在。
最后,BIUBIU挑选了一支色号是“清晨玫瑰”的唇膏,她希望自己在庄岩眼里,就是一朵年轻的玫瑰,花瓣还凝结着清晨的露珠。哪怕仅仅只有今天。
买完生日礼物,庄岩顺便送BIUBIU回家,站在她家楼下的蔷薇花丛边,BIUBIU忽然说道:“对了,应该涂上你送的‘清晨玫瑰’让你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