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光
Chapter 11 人生若只如初见
我和章白以前是怎样的呢?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
那时候我刚上高一,在学生活动中心办公室填写参加海外游学冬令营的表格。写好之后,递给学生会负责此事的同学。
一页纸递过去,负责此事的同学却没有点点头说可以了,而是来来回回看呀看。我心里毛毛的,想着是不是填错什么了。惴惴地观察着他的神情,他却突然冲我眨眨眼:“喂,你是哪个班的,你的字真好看,以后可以管你借笔记么?”
不知道该不该感谢爸妈给了我一张看得过去的脸,让我碰见了许许多多企图和我搭讪的人。从“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到“同学,地上的板砖是你掉的么”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可是学生会的也乌七八糟的,工作着呢难道不应该十分,十分地认真严肃么!
我有点火大,对上他的目光准备挖苦他两句,可是……一张我喜欢的脸。
眼睛里的温度刚刚好,唇边微笑的弧度刚刚好,眉毛的形状,脸颊的线条,都刚刚好。看起来温文有礼,挑不出一点毛病。这个人……长得好熟悉啊……就像是宝玉见黛玉,心里犯嘀咕,我也很奇怪,他的样子干嘛完美无缺地吻合了我心底的每一处想象。
于是我说不出什么别的,反而莫名地紧张起来,瞪了他一眼,傲慢地走掉了。
这是第一次,被一个我有点喜欢的人搭讪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后来章白彷佛无处不在,我总能在校园里碰到他。在操场,在教学楼,在食堂,甚至在医务室。每次他都对我笑呀笑呀。
妈妈说:考验一个人究竟是如何对自己如何,有时候也不是要靠接触他,而是不理他。想必爸爸就是这么考验妈妈的吧,经常一个星期也不给家里打电话,而是在外面忙呀忙。
于是我也从来不给章白好脸色看。俗话说,抬手不打笑面人。对一个人凶,其实比对一个人好,要难好多。
有一次,我月考英语考的很差,放学后英语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了我两句,意思是不要以为自己出过国口语好就能证明自己英语学的好,太骄傲不用功。我的心情都糟透了。从她办公室出来之后,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一些打扫校园的值日生。
去自行车棚取车子的时候,我竟然又碰到了章白。他给了我一个招牌微笑。
心情突然就好很多,我瞪了他一眼,然后笑了,我说:“你这个人呀。”他笑,“我这个人,怎么了?”
我抿着嘴,摇摇头:“你怎么还没回家,今天值日?”
章白指指我对面的自行车棚,说:“这是我们班停车子的地方。”他指着一辆黑色的自行车,说:“这是我的自行车。”他走过去,指着自行车的后轮子,一块碎玻璃扎在上面,他说:“现在恐怕骑不了了。”
做为这个城市最好的高中,十七中的地理位置绝佳,在市中心附近,旁边高楼大厦,并没有修自行车的小摊。我也有点替章白犯愁。我问:“这可怎么办。”
章白微微思索了一下,用他蛊惑人心的眼睛看着我,说:“你愿意帮助我么?”
我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可以呀。”
他笑了,嘴唇挑起一个看起来坏坏的弧度,他说:“我的车子只好先停在这里了,那,麻烦你带我回家吧。”
唉,很特别是不是?小说里总是有这样的情节:香樟树的树荫下,清俊的少年用单车载着美丽的少女,少女把头轻轻地靠在少年的背上。到了我这里,这个版本是:数九寒冬,穿着羽绒服的我用自行车载着穿着羽绒服抱着沉甸甸的大书包的章白,像老牛一样,哼哧哼哧地往前骑。
直到天都黑了,直到我终于筋疲力尽了,汗水都滴到了睫毛上。我停下来,擦擦脸。揣了一口气,我对章白说:“我打车送你吧。”
他的手,轻轻地落在我的脑袋上。章白的眼睛在路灯下亮亮的,他笑眯眯地,但是口气却温和得不得了,他说:“你怎么这么缺心眼。”
是的,如果那时我细心一点,走到近前查看的话,我会发现章白后轮子上的那块玻璃是粘上去的,而不是扎进去的。
接下来的路程就变得轻松了,章白载着我,把我送回了家。然后他骑走了我的自行车,第二天早上,又骑来我家门口接我。
我知道了他在理科组四班,知道了他的生日是十一月八号。章白最喜欢的电影类型是欧美悬疑片,轻微近视但是不喜欢戴眼镜,害怕和讨厌猫,我知道了章白胃不太好。因为妈妈工作很忙他只好常吃方便面的缘故。
我们都喜欢看书,喜欢夏天,喜欢图书馆最里排那个有点阴的角落。我们都喜欢植物,我们不约而同地发现了学校花园从左边数起第九棵松树下面,夏末的时候有一株小罂粟花。
我和章白慢慢熟起来的这一段时间,谁也没提去修那辆“扎”了玻璃的自行车。
然后某一天,章白载着我回家的时候,我就把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背上。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那么多的事。
我还不知道,我会那么喜欢他,甚至把他当做,这世界上唯一的光。
Chapter 12 只想要一首简单的小情歌
恋爱关系里有一个魔咒:永远别太喜欢一个人,这样你容易被他吃得死死的。当你被他吃得死死的,他就不再爱你了。
开始的时候我不克制着自己不和章白走得太近。比如说有一段时间他会骑车接送我回家;但是在学校里,我们很少说话。我只去过他们班一两次,借给他我的笔记,章白则从来没有去我们班找过我。再加之学校的文理部离的远,因为每天固定的时间见面,校园里渐渐很少能看见章白了。
——后来他告诉我,为了主动让我和他说话,那时他天天在校园里我可能出现的地方打转,可费了不少辛苦。
章白是个有城府的傻子。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我偷偷给他照了好多照片,他打篮球的照片,获得三好生的颁奖的照片,主持节目的照片。章白长得算不上有多么多么帅,但是即使只是一身校服,也总是穿戴得干干净净。眉眼也干干净净。随意一拍,就很上相。
我不介意他知道我对他的好感,但是我不想让他发现我对他那么迷恋。以前我很难理解追星的同学,抱着一本自己喜欢的明星写真,在那里一脸幸福地看呀看。不就是那一张脸么,长得再惊天泣地,也耐不住这么一个劲地看吧。现在我渐渐可以理解这种感觉了……因为有的人,真的看不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