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生 你什么时候才会绽放

事实上这段描述跟我印象中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

苏默野接着说:“之后的几次我曾经让顾夏生载着我回家,碰巧被宋可嘉撞见,我就将错就错骗了宋可嘉,她当场负气离开。我觉得对顾夏生有愧,她却表示愿意如果这样帮到我她不介意被误会。所以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之后宋可嘉便搬家到了广州,而我因为心情烦躁在家修养,我本想在回学校之后好好向顾夏生道谢,可是她却不见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直到老板端了面上来才缓过神来:“苏默野,顾夏生她知道你并没有去广州的,对吧。”

苏默野点了点头。

“那张名册你还在吗?”

苏默野点了点头,含着筷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我摊开一看,快速找到了顾夏生的名字:“清水巷45号,赶紧走吧!”

[7]

我们乘坐破旧的公交车来到了清水巷,循着斑驳的门牌找到了45号。轻轻地叩了下门,开门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犀利的目光警惕在我和苏默野的身上扫荡:“找谁?”

“我们是顾夏生的同学。”

“夏生?她早就去广州打工了。”她转过身去然后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有事?”屋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奶生奶气地喊着“妈妈”过来抱她的腿。我微微探了身子朝昏暗的屋子里看,简陋的摆设暗示着她家庭的艰涩。

“没事。”我摇了摇头,“苏默野,我们走。”

中年女人突然眯起眼睛:“你叫苏,苏默野?”

苏默野点了点头。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在收拾这丫头屋的时候发现了几封信是给你的。”等她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把几封粉色信笺塞到了苏默野的手中。

“谢谢阿姨。”

我们转身走的时候似乎听到了身后那个女人小声的抽泣声,七八岁的男孩子开始嚎啕大哭。在哭声中我莫名地体味到了一些生活的无奈和艰辛。我回想起顾夏生曾抓着裙摆咬着嘴唇露出生涩的微笑对我说过也许就要交不出学费之类的话。果然还是难以继续读下去了……

好在赶上了末班车,公交车在泥泞的道路上歪歪斜斜地开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我只觉得头晕慢慢阖上了眼皮。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公交车仍在行驶,窗外的夜色从开着的车窗里肆无忌惮地泄露进来,夹杂着厚重的露气。

坐在我身边的苏默野抓着那几封信,关节处泛着白色。他低着头,夜色在他精致的脸孔上画下不同区块的暗影,他的长睫毛垂了下来,阴影覆盖在眼睑之上,有悲伤的情绪不断地弥漫开来。最后他抬起头对我说:许雨沢,我要去广州找顾夏生。

这一刻我忍不住又掉了眼泪,却是高兴的泪水。苏默野,你终于也喜欢上顾夏生了吧。想到苏默野和顾夏生站在一起的样子,我就高兴地无法抑制。我不停地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泣不成声只有重重地点头。

我想那时候的顾夏生,一定真的会开出花来。像很多平常的女生一样,会撒娇会打扮,一回眸一抬手都是满当当的幸福。

[8]

之后苏默野再次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他一路往南,去追寻自己恍然大悟的幸福。而我偶尔才想起顾夏生处心积虑的谎言终是取得了成效,那个名义上为爱奔走广州的顾夏生,虽然被人喃喃地表示不解,却在那些人的眼底流露出渴望又不可及的眼神。因为这样的决定,又是多少人可以做得出来的?

很久之后,我在回想起那天寒气十足的夜晚,苏默野的眼眸中有疼惜,但更多的是内疚,想起他反复呢喃着对不起顾夏生,我终于恍恍得知,苏默野背负着责任,桀骜不驯的他终于也成长起来了。所以才能得到父母的同意,休学只身前往广州去弥补自己曾经亏欠的事。

冬日渐渐临近,风渐渐凛冽了起来,可以暖意也开始弥生了,因了这样的寒才有如斯的暖。接到苏默野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堆雪人,我艰难地拔下了厚厚的手套,摘下了耳套,哈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到了耳边。电波声倏然传人耳际,随即响起磁性的男声清晰:“许雨沢,出来一下,老地方见。”

竟是苏默野。他回来了?那顾夏生呢?

正是圣诞夜。我戴着厚重的围巾和手套赶到的时候苏默野还没有来,整个餐馆只有我一个人,我静静地坐着,仿佛时光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时候,顾夏生穿着碎花的浅黄色长裙坐在我的对面。我咧开嘴轻轻地笑了,门就在这个时候被大力推开了,顿时冷气满贯而来。

“来了。”我朝他打了个招呼。苏默野在我面前坐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看着他低着头,长长的帽檐遮挡了视线。

他摘下帽子,那些冷气结成的霜停在了他的脸颊上,一时有些模糊。他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没能找到顾夏生。”他勾了下嘴角,满是苦涩。

“啊……”我吐出一个单音,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苏默野的诉说之中我仿佛能看到这个少年在广州的大街小巷之间奔走、询问、打听,不断受到冷落、呵斥、驱逐,他甚至在电视台登了寻人启示却仍旧无济于事,就连她的母亲对她的行踪也一无所知。

“过完年,我会继续去找。”他说话的时候用手捂住了脸,使劲地搓了一下。可是此刻温暖的餐馆却让我仿如置身冰天雪地。

“轰——”

圣诞夜第一枚烟花升上了天空。第一声响过之后,更多的烟花开始在头顶绽放起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快盖过我们的呼吸声和哭泣声,圣诞节已经来临。

透过旧餐馆的玻璃门,我看到外面五彩缤纷的烟花竞相开放,绽放出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华章,黑暗顿时堪比白昼。而我们的顾夏生,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开放的样子以至于我怀疑她是否就此枯萎。可我依旧在漫天烟花如流星般散落的时候许下最诚挚的愿望,祈祷顾夏生在我未曾目睹与知晓的那个地方安好地绽放自己的青春。

亲爱的顾夏生,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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