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无法给你不败的花期
她嘟哝了句“要你管”,心里却温暖无比。
冬至那天,妈妈出差,外婆喊她过去吃饺子。明明没约秦瑞阳一起回家,却意外地在站台碰见了。听她不停咳嗽,他关切地问:“感冒啦?”
“你不说早上洗头容易感冒吗?我就改晚上洗,昨天电吹风坏了,于是湿发睡觉,结果一起床就感冒了。”
“睡前用热水洗头后,已扩张的毛细血管受到外界刺激,头部的阳气遇冷而凝,就会使机体受冻(此处省略医学原理200字)……湿发睡觉不但容易感冒,时间久了还会引起头痛。”
齐茵美惊讶不已:“你不是研究自然科学吗?怎么连医学领域都涉足啦?”
“植物系列的书是新奇有趣,但后来我也觉得不太实用。你住院的日子里,我看了几本与有毒植物相关的书,不知不觉地就被中草药和中医吸引了。”秦瑞阳不好意思地说。
齐茵美笑得前俯后仰,虽然他的逻辑有点搞笑,但有个懂医学常识的好朋友也很不错。
【四】
滴水观音的意外发生后,齐妈妈曾一度担心女儿中毒引起的神经麻痹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可大半年过去,见她依旧健康活泼,成绩也在秦瑞阳的指导下一路上升,她对秦家非但没了微词,反而有点喜欢斯文优秀的秦瑞阳。
来年春天,一次月考成绩揭晓后,之前一直处于中游的女儿竟破天荒地进了年级前50名,一度在及格边缘挣扎的物理更是考出了82分的好成绩,齐妈妈喜出望外地要犒赏功臣秦瑞阳。
那是秦瑞阳第一次去齐茵美家。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忙活,齐茵美带秦瑞阳到房间上网。
她扑向柔软的沙发,把洋娃娃抱在怀里嗲声嗲气地问它想不想自己的举动着实把秦瑞阳吓了一跳。环视整个房间,他皱皱眉。在他进过的为数不多的“闺房”中,齐茵美房间的杂乱程度首屈一指。
“你都读高一了,还要妈妈帮忙打扫房间?”
“呃,我觉得这样子挺好啊,太整齐了同学朋友来了反倒束手束脚。”齐茵美大大咧咧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蹦上床开电脑。秦瑞阳近乎震惊地看她从堆满书籍、薯片、CD、水杯、化妆盒、糖果的电脑桌上准确无误地拈起几颗话梅糖,“嗖”的一下扔了过来。
他只接到一颗,有两颗散落在地上,还有一颗打中了他的鼻子。齐茵美没心没肺地大笑着剥开一颗糖,秦瑞阳摇摇头,开始帮她整理房间。
擦拭和摆放物品时,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电脑前披着长发、穿粉红色睡裙和米奇拖鞋的女生,她身上散发的纯真烂漫又青春逼人的气息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妈妈喊他们吃饭时,书架、储物柜和写字桌已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她看看玩游戏玩得忘乎所以的女儿,又看看去洗手间洗抹布的男生,忽然觉得既丢女儿的面子也丢了自己的面子。
原本心情大好的妈妈在餐桌上忽然对自己冷言冷语,对秦瑞阳却热情有嘉,再加上她反复强调“小美被宠坏了,自己懒不说,连大人帮她收拾房间她也发脾气”。这些话令齐茵美颇为不爽,她恨不得把多事的秦瑞阳挟持到没人的地方,摘了他的高度近视镜指着鼻子问:你还看得到什么,啊?明明近视1000多度,干吗还装得眼里揉不进半粒沙?
说者有意,听者却无心。那天被戴了高帽的秦瑞阳得意忘形地都忘了去揣测齐家母女的真实想法。齐妈妈为挽回面子的自责之辞还让他误以为,阿姨是想让自己帮小美改掉缺点,培养她独立生活的能力。
齐茵美郁闷地发现,随着秦瑞阳中医理论的日渐丰富,她的痛苦指数也与日俱增。学以致用的他自发地把植物知识与保健知识相结合,送了一盆仙人球让她放在电脑边防辐射。那天晚上,家里没装宽带的诗楠请她帮忙把一组照片通过QQ传给表姐。文件传输速度很慢,齐茵美打盹之时右脸脸颊被仙人掌刺了下。得,还没见那株毛茸茸的绿色盆栽吸收辐射让皮肤变好,第二天反倒被诗楠嘲笑美丽未现,毁容在先。
天气晴好的春夏之交,齐茵美和佳音、诗楠去森林公园烧烤聚会。晚上回家,意犹未尽的她把烧烤现场拍的照片上传到QQ空间。结果十多分钟后秦瑞阳的QQ头像便闪起来:烧烤食品易产生亚硝胺类物质,烧烤中的烟雾所产生的苯并芘过量也不利于健康,过多食用既容易上火,又会在体内存积毒素。倘若积毒过多致使邪火上升,便会使人体阴阳失调引发疾病……
忍到极致的齐茵美不悦地回复:您老照本宣科的能力可真强。照你说,我非得大病一场才算对得上因果报应是吧?
不,我只是提醒你这两天多喝用菊花茶、金银花、薄荷这些具有清热排毒功效的天然草药泡的水,而不要像往常一样一渴就猛灌碳酸饮料和咖啡……
齐茵美关了聊天窗口,端起杯子喝了好几口鸟窝咖啡,气狠狠地骂了句“神经!”
【五】
自打暗恋邻班新转来的帅哥后,诗楠爱漂亮的本性更是变本加厉,除更加频繁地逛街淘宝外,还时不时磨齐茵美一起去她外公的书店蹭定价很高的少女服饰杂志看。
作为要好的姐妹淘,佳音也总是一起去。诗楠翻书的空当,齐茵美有时去下外婆家,有时就和佳音信手翻着杂志在店里等她。有一次还碰上了前来还书的秦瑞阳。他跟她打招呼,齐茵美把手里的杂志丢回书摊上,懒懒地抬起头。秦瑞阳转而说道:这些杂志还要出售,要轻拿轻放,把翻过的书放回原处。
当着诗楠和佳音的面被数落,齐茵美按捺不住了:“这是我家的书店,我想怎么放就怎么放,就是弄破弄皱卖不掉了也是我们的损失,你干吗总是管我?”
一脸愕然的秦瑞阳还未来得及辩解,外公已声色俱厉地呵斥外孙女:“小美,你和瑞阳同龄,可人家比你懂事很多,他教你爱惜书、学会为别人着想你怎么还这种态度?”
颇感尴尬的诗楠连忙合上书,安慰眼泪都快下来的嚷嚷着要走的齐茵美。佳音抱歉地跟秦瑞阳告别。三个女生跟同样在生闷气的外公道别后,坐上回家的车。
公汽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乘客。齐茵美一路都在哭,诗楠一路骂秦瑞阳那个猪头,佳音一路沉默。
她哭当然不是为秦瑞阳,他是很烦很讨厌,可他有什么资格让自己掉眼泪呢?她只是伤心外公每次都那么帮他,那么点小事他就发火,自己赌气要走他却破天荒地都没挽留。
见拌完嘴后外孙女这么久都没过来,外公也想得慌。那天盘账时他忍不住问前来帮忙的秦瑞阳:“十六七的孩子还真惹不得,亲孙女都这么记仇。她最近是不是连你也不理了?”
秦瑞阳拼命作自我检讨,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揽。老人沉吟片刻,忽然说:“端午快到了,要不你送个礼物给小美吧。女孩子嘛,就算事后觉得自己错了,也拉不下面子。”
他连声说“好”。其实不用提醒,他也记得齐茵美的生日。
端午节那天,在QQ上道了半天歉齐茵美都爱理不理。又发了N条短信,她才回复说生日派对在晚上举行。下午,秦瑞阳带着一盆用以净化空气的绿萝来到齐家。
是佳音开的门。齐家父母特意把空间留给了女儿。佳音和他打过招呼,便回到客厅和齐茵美继续有说有笑地布置派对现场。
“今天这么多人过来,你的房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乱。”秦瑞阳叹了口气,把绿萝摆放在窗台上,动手收拾书桌上的巧克力、瓜子和散落在地板上的玩偶、娃娃。
“别动,是我特意这么放的!”齐茵美制止他,“你觉得把家里布置得像宿舍一样,在压抑的气息下大家能玩得开心吗?”
秦瑞阳一怔,他承认有洁癖的自己是没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相比佳音的温婉内秀,开朗的诗楠一进门就调侃秦瑞阳来这么早,这样尽心尽力地对小美到底有何企图。对好友品性颇为了解的齐茵美怕她乱说,连忙解释:“我们认识很久了,是关系要好的邻家兄妹。”
“他有那么多邻居,也不可能每家都生儿子,所以自然会有N位邻家妹妹。如果对每个妹妹都这么无微不至,那哪有时间学习啊看书啊保住骄人的成绩?”诗楠得理不饶人。
“妹妹?没记错的话秦瑞阳应该是十七天后过生日吧?”佳音插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