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们的少年时光

那天齐陆没有来找我,我赶到学校的时候,张志江的摩托停在对面,齐陆从车上下来一步三回头地冲张志江摆手。

我和橙子什么也没有问,齐陆也什么都没说,因为她脸上的微笑足以告诉我们:她很幸福,既然如此又何必说什么。

林跃然来找我的时候大考的成绩才下来,橙子考的最差,其次是齐陆,而我还好,林跃然说:“程林诺,这周末李轩生日你去吗?”

摇了摇头和林跃然说:“不去了,回来我送他礼物,这周末要帮人看店。”

昨天离开“七秒”的时候,小鹿去拿钥匙。夏越和我说:“林诺,周末有时间吗,有时间帮我们看一天的店,我带小鹿去一趟乡下。”

看着林跃然的背影,我浅浅地笑起来,我想夏越十五岁的时候也像他一样戴着黑框的眼镜,有着琉璃一样的眼神,成绩优异,总喜欢用各种理由和喜欢的女孩说话,我知道林跃然喜欢我,齐陆也知道,橙子也知道,只是我不喜欢他,所以事情变得很简单。

下午齐陆不再和我们一起走,她有张志江来接她,而橙子和我一起坐在街角的榕树下吃冰激凌。

我们都没有说齐陆,我问橙子:“你爸对你好吗?”

橙子道:“和我妈离婚以后,他就总喝酒,其实对我还是挺好的。”我听出了橙子话里的无奈,没有再说别的,我蹬着齐陆留下的自行车送橙子回家。

晚上上QQ的时候,我把心情改成了“谁动了我们的年少时光”。

林跃然马上来问:“怎么了?”我能选择的只有悄然下线。

我喜欢的一个作家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无法选择,就实实在在地逃避,不要逃到一半就被人抓到尾巴,那是这世上最拙劣的演技。

也许是从小没有父亲的原因,齐陆对张志江很是依赖,每天早上张志江去接齐陆,晚上送她回家,周末,齐陆也不在超市打工,去了正阳街的迪吧卖酒,工资越来越高,生活越来越好,只是我觉得她和我们越来越远了。

小鹿姐姐剪了短发,可爱的波波头,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显得知性又优雅。我和橙子给他们看店的时候,橙子问小鹿:“姐姐,你什么时候和夏越哥哥结婚?”

小鹿笑道:“明年吧,等到夏越能买得起大房子养我的时候。”

我微微一笑:“你要是结婚,一定要第一个通知我。”

小鹿冲我笑,消瘦的指尖摸着手中的银戒指,那个戒指是夏越给她买的,里面夏越刻了字,这世上只有那么一个。

我和橙子离开的时候,小鹿说:“这两天谢谢你们了,有时间叫齐陆也过来,我给你们三个打三枚戒指。”

我赖皮地和小鹿笑:“给他们打银的,给我打金的好不好?”

“臭贫。”

离开小鹿的店,我和橙子说:“咱们去酒店看看吧?”

橙子看着我道:“这么晚,那里太乱。”

我一乐:“怕什么,让齐陆来接我们,然后你们都住我家去。”

橙子在我死皮赖脸的央求下和我一起去了酒店,穿着超短裙的齐陆比我想象中更漂亮,眉眼没了和我们在一起时的书卷气,多了几分妩媚,齐陆要卖酒,把我们托付给了张志江。

那是我第一次细致地看张志江,并不帅气,眉眼有着我们所无法体会的沧桑和老到,他给我和橙子要了果汁,橙子一口都没喝,她是个比我谨慎的女孩。

张志江说:“齐陆总说你们特好,你是程林诺,你是李橙子?”

我点头和他说:“齐陆也总是说你,说你很照顾她。”

张志江一笑,我觉得张志江笑起来很好看,是一种成熟的笑,那种笑林跃然和夏越都没有,给人一种安全感,我想齐陆喜欢张志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张志江能给齐陆一种父亲的感觉,对他关怀备至。

晚上十点的时候林女士给我打电话,我躲在厕所里问她:“你在哪里?”

林女士说:“我在家里,程林诺,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没说话,林女士说:“半个小时内回家,我在家等你。”出了厕所,我拉起橙子就走,张志江说:“齐陆马上就出来。”

“我妈在家等我,你告诉齐陆,明天早上去找我。”

我打车把橙子送回家,然后自己回家,出乎我的意料,林女士并没和我说什么,只是让我洗洗睡了,十二点的时候程海峰回来,睡着的我被他们的吵闹惊醒,我不知道摔门而去的是谁,清早起床,诺大的客厅谁都不在,留下了程海峰浓重的香烟味。

齐陆来找我的时候我看着干净的厨房,一家人已经有多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好久了吧,久到我已经忘了有多久。

齐陆问我:“没挨骂?”

我一笑和她说:“他们没时间。”

我和齐陆吃了方便面,然后齐陆像以前一样带我上学,路上我把小鹿要给我们打戒指的事情告诉了她,她说:“好呀,正好我也想和张志江打一对呢。”

眼前是一片一片的银白,今年冬天雪格外的大,我看着窗外,橙子也恋爱了,男孩是同年级的,家里很优越,尽管我知道橙子不是因为这个才和他在一起,但是别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一年我们高二,橙子的妈妈在婚后生了个男孩,橙子说:“我突然不想叫她妈了。”

我问她为什么?

橙子喝了一口奶茶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她有了新的家庭就不是我妈了,真的,那种感觉特讨厌。”

“齐陆和张志江同居了。”橙子说着话的时候口气很平淡。

“什么时候?”

“就在你帮小鹿看店的时候,周末我帮齐陆搬的东西,齐陆和她妈说,是和打工地方的女孩一起住。她妈妈向来没有主见,没再问别的。”

齐陆来操场的时候我和橙子正在说我们要的戒指样式,看到我们齐陆道:“那老太太上辈子是黑猫警长吧。真让我郁闷。”

“你这样谁都能看得出早恋,甜蜜也不搞得地下一点。”

齐陆一笑,比我大三个月的齐陆,已经快十七岁,十七岁一个女孩近乎于最完美的年华,没有小孩子的幼稚又带了小女人的温柔。

那天下午,我们躲在操场的角落里,齐陆吸烟的姿势已经很漂亮,我们听着橙子讲她妈的故事,讲到一半橙子说:“给我吸一口。”

那是十二月的一个下午,天空飘雪,我和橙子在操场吸了人生中第一支烟,烟的味道并不好,熏鼻,呛得眼泪横流,而橙子哭了很久。很久之后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橙子会哭得那么伤心,其实很多东西我们都不明白,看到的也并非世事的真相,只是固执地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为此恼怒挣扎,为此卑微低头,为此强颜欢笑,直至痛彻心扉也不回头。

林女士第一次找我谈话是在吸烟后一个礼拜的一个下午,她说:“林诺你该懂事了,我们为你创造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你应该珍惜,如果我们小的时候珍惜这么好的机会,也许现在的生活就不会这样。”

我低着头,什么都不说,几米说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地下铁,就像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梦想一样,父母总想把自己年少时的教训灌输到我们的身体里,让我们不要像他们一样后悔,只是我们并没有经历过所谓前路凶恶,所以我们想要去闯,即使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他们总试图把他们的教训告诉我们,只是这并不现实,所有人都年轻过,如果我们的父母年轻的时候没有所谓的桀骜而是听取他们父母的劝告可曾还会有如今告诉我们的遗憾。不会,正是因为年少的桀骜、年少的倔强我们才会如此。

林女士做饭的时候我在卧室的阳台上吸烟,程海峰的烟很呛人,我吸着烟看着远处,一股烦闷袭上心头,我觉得我和林女士的话越来越少了。

小鹿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林女士问我是谁。

她很喜欢小鹿,因为小鹿是名牌大学毕业,她觉得小鹿不会带坏我。

小鹿说:“选好样式了吗,什么时候过来就当我送给你们的圣诞节礼物。”

“我选好了,橙子和齐陆的还没选好,回来我们去店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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