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偏执小姐

的事。我从家里的垃圾箱里翻出了那张被我丢掉的小广告,然后打开了电脑。

我的电脑是个2004年的旧台式,里面存放了各种电影、相片和小说;安装了很多软件。开机就开了十多分,网速也慢得吓人。我试图打开那个淘宝网店,可惜实在太慢,这让我很烦躁。于是我关掉了网站,去加那个QQ。

事实证明,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QQ需要验证消息,而且这个人并不在线。

我像是堵了一口气,径直拨了那个手机号码。电话倒是很快就通了。

是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低沉柔和,他说:喂,请问您找谁?

我本以为会很专业,会说:“您好,这里是某某某心理辅导中心或者某某淘宝店,您有什么问题吗?”于是在我预料错误的情况下,我有些结结巴巴:“请请问……我可以骂你吗?”

那边一阵沉默。不不不,我也感觉我说的话有些问题,我又补充:“请问。你是提供特殊服务的那个开淘宝店的吗?”

那边乐了:“特殊服务?”

我发誓我是好孩子,没被什么不健康的东西荼毒过。我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那个小广告所指的机构或者网店的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嘴是怎么扭曲了一下,嘣出这么一个名词。

好在这是个陌生人,不然我苦心经营十七年的形象,可算是毁了。

我有些窘迫,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所幸那边很快地接话了:“嗯,您好,我们这里是晴空淘宝网店。我们旨在帮助青少年解决心理问题,释放压力,提供‘倾诉’、‘挨骂’、‘陪伴’、‘达成心愿’、‘帮助沟通’等服务,我们秉承职业操守,绝对为顾客保守秘密,但是任何服务要求不得与法律抵牾,不能触及道德底线。请问您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这些话他说得又快又流利,我嗫嚅了一下,问:“怎么收费?”

那个好听的男声说“倾诉”和“挨骂”按热线收费,电话一分钟三毛,“陪伴”仅限于本市,一小时十块,其他按具体要求收费。

原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可以买卖的。

价钱倒不算太贵,但是我很怀疑他们的专业程度,而且我根深蒂固地厌恶这样的商业化,于是我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很会赚钱啊。

那边并不恼,回复的语气很平静,似乎还带着温和的笑意:您这个问题问得好。在欧美乞丐作心理咨询,都需要象征性地付钱。心理咨询是心理师和求助者平等的交流,不收钱像是一种施舍,会影响效果。在我们国家,心理问题的解决,更趋近于一种无偿的援助。而事实上这种观念是不科学的,只有当一个人勇于自救,视自己的心理问题为一种正常,及时去解开心结,他才是真正睿智成熟的人。另外,我们也付出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应得报酬。

我一时无话可说。那边就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我说,我要倾诉。那边说:好,请稍等,我为您转机。

嘟的一声,那边说话了:好了,您可以说您的事情了。我一听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忍不住问:这里不是就你一个人吧?

他说:是这样的,我们有五个员工。今天我值班。

好吧,管他是怎么回事,我现在需要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以消心中块垒。徐明杰的名字鼓涨着我的心胸,我握着手机,心里半是温柔,半是绝望。

我说:今天早上我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给你分的时候,你皱着眉头说你不吃腻了,甜得心烦。今天中午我在食堂门口等你吃饭,等到我最爱的鸡翅都卖完了,你才发信息给我,说有事不来了。今天下午我在图书馆碰见了你和你们班的同学,你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像是陌生人。今天傍晚,我去清理小广告了,整个操场只有孤单单的我一个人,手都皴了,很疼。今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你,你说话简短到惜字如金。你现在睡觉了吧,你没有发信息和我说晚安……

我哽住了,眼泪流到了嘴里,很成涩。

然而我还是坚持用第二人称说了下去:好吧,明杰,我只好像相信黑15克力不会让人发胖那样,相信你不会离开我。我爱你。

我挂了电话。

3 我们到多数人,到最后能拥有的,不过是过程而已。

第二天早自习,我没能把古文背出来。班主任说:你去走廊里站一会儿吧。该到用功的时候了,你学习态度却这样不端正,自己反省反省。

我很窘迫地从座位上离开,站到楼道里去。

因为前一天没有睡好,我的眼睛有一点儿肿,眼球很涩。走廊里有风,凉凉地吹,吹得人迎风流泪。我没有拿纸巾,只好用袖子胡乱地抹抹脸。

“西西,你怎么在这里啊?”满怀乱七八糟东西走过来的人,叫着我的名字。是徐明杰。我感觉自己的脸腾地就红了,尴尬得不得了。

他走到我身边,好看的眉毛困惑地拧在一起。我该满不在乎地说“我没事,别担心我”还是做个鬼脸俏皮地说“我被罚站啦”?他会不会以为我受了委屈,在掉眼泪?然而我的思考似乎毫无意义,因为徐明杰径直越过我,站在我们班门口,礼貌地喊了声报告。

距离近在咫尺,我清楚地看到大大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却不是看向我。怡彤迈着标准的公主步。大大方方走出来,冲徐明杰吐吐舌头:“抱歉哈,我把咱们早上的约定给忘记了。”徐明杰微笑着摇摇头,示意没关系。两人完全把我当做了空气。

时至如今,我都很难形容当时的感受,仿佛一颗心脏,迅速石化,然后轰然碎裂。以至于徐明杰最后和我说了一句什么,我都没听清。声波只是空洞洞地穿过我的耳朵,冰冷地消散在空气里。

他大概是说:西西,我和怡彤去做展板了。

哦,好吧,做展板。

我不记得那一上午的课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只知道我在不停地流泪,遏制不住地流泪,心里绞痛,表情却平静到麻木。同桌很惊恐,问我怎么了。我冲他难看地笑了,说自己鼻炎发作连带眼睛也很难受。同桌对我的说辞半信半疑,只是好心地给了我一大卷卫生纸。

中午的时候,班主任把我叫住了。早上很凶悍的她此时很和善,她说:西西啊,老师听你同桌说你鼻炎犯了,看样子挺严重啊。老师早上错怪你了,你肯定是昨天晚上很难受所以才没背课文是吧?今天带病来上课,这种精神是值得鼓励的。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下午你喝点儿药在家休息吧,老师给你假……

我心里很觉得哭笑不得,可是表情已经僵化到作不出过多的反应。

给徐明杰发信息,说我病了,中午不和他一起吃饭了。他没有回。

我一个人背着书包,不想回家,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了好久,直到再没了力气。我拿出手机,没有信息,没有来电。

我把电话拨给了晴空淘宝网店,要求陪伴服务。

令人意外的是,接电话的,还是昨天的那个人。什么嘛,山寨心理咨询所!长年只有这一个值班人员??

“怎么又是你啊?”我的声音很沉闷。

“果然又是你。”他的声音温和,又带有小小的善意的调侃。我一想到昨天说了那么一大堆煽情的话,今天还是那同一个人,一下觉得很无趣。

“今天怎么还是你值班?”我语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