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一个全剧终

08

第二天,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浅浅,光希跟我发短信说他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呢。

你眼睛里的小心和紧张,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你应该是在试探我吧,你是喜欢光希的,这我更看得出来。

“没必要刻意发个短信说想交个朋友之类的话吧。”我不紧不慢地从书包里往外掏书和作业本,“梨苏你少跟我在那儿开玩笑啦。”

你听完我的话,便软绵绵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哎呀,那就算我开玩笑好咯,只是我当然希望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的最好的朋友。”

“说绕口令吗,快早读了!”我抖了抖自己的肩膀,然后你就咯咯地笑着走开了。

而我笑不起来。

因为路逊发短信过来说他今天放学后会来找我。

我不想见到他,因为我害怕开口说分手。或许我就想这么一直拖下去吧,也许拖到某一天,把我们捆在一起的那根绳子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解开了。

路逊的学校跟我的学校隔了四个街区,骑车过来一刻钟便能到。下午放学时。天突然下起了灰蒙蒙的小雨。隔着学校铁门,我看见路逊撑了一把橙色的伞,一脸期待地向里面张望。

我突然转过身逆着人流往回走,我给路逊发短信:今天你就别找我了,我有事。

他立刻将电话打了过来:“浅浅,我今天要是见不到你,我就不回去。”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我见我女朋友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见“我女朋友”这个身份词时,我忽然感到心里特别难受。

我,真的,不想,再当你的女朋友了。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把它说出口。

因为路逊已经跑进学校里来,然后将那把橙色的大伞从我的身后打了过来。“浅浅,走吧。”我回过头,迎上的是他那张诚挚而温柔的笑脸。

“你没有骑车吗?”

“在下雨呢,骑车不方便,我小跑过来的。浅浅,我带你去吃扬州路的蟹黄包吧。”

他握住我的手,然后奋力划开拥塞的人流,而我最后放弃了挣脱,任由他带着我在一片雨雾的城市里穿行。直到,直到我的手机突然在我的裤兜里呜呜地震动了起来。

我要看信息。我终于可以理由充分地将手从路逊掌心抽了出来。

“浅浅,你现在能来锦宝街吗?我想见你。光希。”

我原地立定,头顶的伞却来不及随着我突然的站住而暂停。

“我有事,要先走了。”雨水像黏腻的蛛丝一样扑了我一脸。

路逊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然后把伞往我这个方向努力倾斜,“都放学了还有什么事?”

“总之,就是有事。”

他眼里的失望就像此刻的空气一样潮湿。

“梨苏找我。”我的视线绕过了他的眼神,然后来回搜索着马路上的空出租车。

他抿住唇沉默着,然后伸手替我叫了车。

他替我伸手开门,而我并没有从他臂弯下钻过,坐进后面的车位。我自己拉开前面的车门,坐在司机的旁边。

司机正要开车,他突然按住我摇上去一半的窗玻璃,“可以不去吗?”

我看着他湿润的眼睛,终于狠心地摇了摇头。

07

还是那家港饮社,还是举着杯子微笑的光希,还是,一大群人。

他并不是单独要约见我。

人群这次不再对我不闻不问,而是一片长长短短的叹息。

“输啦输啦,一人50啊,都塞到光希胸前去吧,哈哈。”一个男生拍着光希的肩膀,然后指着众人大笑。

“浅浅。浅浅,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他抖落一身的人民币,然后把我拉到他的身边,凑近我的耳朵,“他们非要跟我赌,刚回国的我能不能10分钟就call来一个美女……不过我是真的很想见你呢,这些贱人们的钱正好够我们去吃哈根达斯。”

人们发出一片“切”声,他已经拉上我出了港饮社大门。

我今天来了例假,不能吃冰,但我没有告诉他。

天天带她吃哈根达斯,就能天天爱她吗?

“我们要叫梨苏出来吗?”我说。

“可我今天约的是你呀。”他突然伸手用纸巾擦了擦我的下巴,“奶油都滴下来了,傻瓜。”

明明才见第二面,为什么就可以这么亲密,而且还亲密得如此自然。但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路逊的许多张脸,我慌张地朝落地窗外看去,外面是匆匆的行人,我没有搜寻到那样的一双眼睛。

“浅浅,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的,对吧?”

他伏在我对面,用拳头抵着下巴,眼睛笑起来有好看的弧度。

“我们还一点都不熟好吧。”

“那你觉得怎样才算熟?”

“我们毕竟才见过两发面啊,离熟还很远吧?”

“两次面,可够一见钟情两次呢。”光希朝我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我尴尬地瞪他一眼,然后便只顾埋头吃冰激凌。

我想,梨苏早上应该没有骗我,光希八成真的跟他说了想和我做朋友的事,还要了我的电话号码。

一个男生迫切地想和一个女生做朋友只有两种可能:他想当她的男朋友;他不想再当她的男朋友了。显然第二种可能已经可以排除。

但我现在还没有和路逊分手。

“嗯,朋友。”我拿起自己的外套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晚回家会被妈妈骂。”

他坐在那里仰望着,然后说了一个“哦”。

我必须要回家了,因为我肚子真的好痛。

06

今天的体育课我请了假,一个人坐在操场看台上晃头听MP3。

“真讨厌跑这该死的800米!”你一脸通红气喘吁吁地在我旁边坐下,然后用诅咒的眼神瞪着远处掐表计时的体育老师,“你真是好运气,又逃过了这一劫,来例假都来得这么有水平!”

我分了一只耳麦给你,“我宁愿跑八百啊,如果可以永远都不来的话。”

你瞪我了一眼,“那你就已经不是女人了。”

“那我是什么人?”

你仰脖喝了一口纯净水,然后把嘴角一擦,“老女人。”

又是一阵如常的打闹。完后你突然说:“浅浅,你跟路逊要好好的啊。”

但我觉得,你的语气里似乎还有着暗示与警告的成分。

只是我已经决定,无论如何,该是和路逊摊牌的时候了。

“为什么突然提他?”

“因为路逊昨晚上给我打过电话。”

“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问我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说没有啊。”你捏着手里空了的塑料瓶。

我慌忙将视线转往别的方向,但你兀自说了下去,“他说他要给你买蟹黄包,要是我跟你在一起的话,就也帮我买一份。你看你们家路逊多体贴啊。”

他不是要给你带蟹黄包,他是已经不再信任我了。

也许昨晚我跟光希在一起的画面,真的就被他看到了吧。

但我此刻不想再跟你说我要和路逊分手的事情。我想要这件事就在我和他之间解决,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跟路逊分手,和另外一个人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还是怕你多心,怕你感觉我正在形成某种竞争与威胁。

我开口说分手的勇气储蓄罐终于攒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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