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神偷
留下周身余香
……
那是萧何最喜欢唱的一首《周身余香》,他说人已走,留余香慰藉心灵亦是一种伤而不疼。
唱满一个小时,萧何才退场,放了吉他便出来找她们。因为新上的歌手电音强烈,说什么根本听不清楚,而十年也只是为了萧何而来。冬天的夜里,冷风中是路灯下萧何被吹的有些微微翘起的头发,萧何有一张帅气又忧郁的脸,这张脸被许紫昀和十年一同认为是一张诗人的脸,那眸子也是带着诗人的忧郁气质。
在街灯下站了没有多久,萧何说:“天气这么冷,带你们去吃拉面吧。”
在他心里,这些晚上逃自习来看他驻唱的不过都是孩子,而他也从未想过,其中一个会成为爱他的,亦会有一个成为他爱的。
拉面馆里,萧何说着录新专辑时候有趣的事情,有个制作人喜欢他写的东西,觉得好却不想出高价钱,后来萧何问他:“要是娶妻,你要聘礼便宜的,还是长得漂亮的?”
制作人红了脸,留下一句:“在这圈子里,你这样的脾气,一辈子都红不了。”
萧何叼着烟望着窗外,眉眼是一如既往的寂寞,他说:“我只想做音乐。”
那句话说的有些落寞,十年去洗手间的时候,萧何从羊毛呢子的大衣里拿出一张CD递给许紫昀说:“这是新录的,全世界就这么一张。”
而那张CD的名字是萧何写下的,四个字,奈何萧何。那张CD的命运就像萧何预示的一样,真的成了全世界唯一的一张,尽管之后也有人发到网上那张CD的全版,但与许紫昀手中的这张却终究少了一首,《如风》。
那是他为她所写,而她却依旧像是从未听到一样,佯装固执的坚强。
Four
在苏静晨眼里,许紫昀一直都是那种高高在上,仿若塔尖上的公主,冷傲,高贵,却没想到公主在黯然的时候也会躲在操场的角落吸烟。
那个黑影走过来的时候,烟的味道还徘徊在嘴里,这是她的秘密,就连十年都不知道的秘密,从上高中,在那种安静的近乎于癫狂的岁月里,烟已经成了她的瘾,总用它缅怀很多事情。
苏静晨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手里拿着啤酒,把手里准备消愁的啤酒递给她,那个少年略带玩笑的道:“我第一次看女孩抽烟这么漂亮。”
她抬头一笑:“我也是第一次吸烟让男孩看见。”
那天下午,在那个不大的小角落,两个往日见面只是微微一笑含蓄问好的人,却说了很多话给彼此。
正是许紫昀躲在那个角落的时候,在正阳一中不远的河岸边,萧何守着一大堆的烟火,等来的却是十年。
十年和萧何说:“许紫昀今下午就回家了,你找她干什么?”其实她并不傻,其实她早已经看出萧何是喜欢许紫韵的,这般问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萧何一笑道:“昨天听你们说好久没看烟火了,所以买了烟火放给你们看。”
那天晚上永远是十年故事里最精彩的一个晚上,那天晚上之后萧何成了十年的男友,而十年与许紫昀之间也像是自那晚之后就远了很多。
正阳一中每个学期都有一次大考,十年的成绩永远都能排在最后不好不坏的却能留在十二班的位置上,只是那次考试,许紫昀的名字依旧在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十年却已经跌倒了第一百多位,在一起五年她们一直都在一个班,不管好坏都是一个,而这五年是她们第一次分开,尽管还是在一个楼层,只是心却总有一种东西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紫昀和苏静晨说起那种感觉的时候,她说,总觉得像是什么东西一下就丢了,却有一种再也找不回的感觉。我本以为,我这一生都会有十年陪着我的。
听她如此说,苏静晨一笑安慰她的落寞,就像十年说的,他笑起来很好看,有文科生略微带着一丝忧郁的气质,而在那么多个陪着自己吸烟喝酒的晚上,许紫昀也早已看出,这个腼腆的有些羞涩的男孩,也带着一颗爱慕的心。
高二升高三那年的寒假,十年跟着父母回了老家北京。走前十年带着许紫昀去了七秒喝得一塌糊涂才离开,而十年走后,整个江城只有十年一个朋友的许紫昀,一下成了孤单的行者。十年走了半个月都没有和她联系,而她依旧是往常的生活,写完作业便是听歌,依旧是那张奈何萧何。
只是让她没想到从上次烟火事件发生之后,萧何还会联系她,或许就像之后的之后苏静晨说她的一样,她从最初的最初就给了自己一个牢笼,让她自己困在其中逃不出,也拒绝者一切的入侵。
那时候她微微地笑着,嘴里回荡着长岛冰茶的味道,那是酒味,就像之后那首歌里唱的,长岛冰茶不是茶。
离正阳一中不远的麦当劳里,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一张脸被飘着雪的风吹得带着红色,像是涂抹了什么胭脂,消瘦的手指上,指甲亦被风吹成浸满鲜血的蔻丹的色泽。看着他,萧何并没说什么,或许再见到她的时候大家已经心知肚明,许久之后萧何才说:“过两天我就回家了。”
“回家?”
萧何一笑:“是呀,我也是有家的,春节总要回家去看看。”
喝着杯子里苦涩的咖啡,她说:“还回来吗?”问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随之又道:“十年知道吗?”
摇了摇头萧何道:“不知道,或许会回来吧,要是不回来……”往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那天在麦当劳,他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就像两个完全不能混杂的世界,面对面,却隔了千山万水。
Five
十年发来短信的时候南方又下了大雪,今年南方的雪格外的多,电视里都是旅客滞留的消息,十年抱怨,她在北京进退两难,那条短信她没有回,因为母亲来敲门,打开门,母亲见她还穿着睡衣不觉道:“换了衣服,穿得漂亮些,一会儿我们出去吃饭。”
那年的年夜饭依旧是许宁和她两个人,尽管早已定桌,尽管也是一大桌子丰盛的晚宴,却终究像是一场祭奠。她极为讨厌和母亲许宁给她的那种,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感觉,她的生活缺少爱,所以才过得单薄无力。
正月初一的时候,天还没亮许紫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手机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接通却是萧何有些孱弱的声音,细问才知道,他的火车停在了离江城不远的地方,坐着中巴回来的时候被人抢了。
“受伤了?”
“一点点。”
“十年知道吗?”
顿了顿电话那边的萧何才道:“不知道,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你。”
换好衣服,镜子里的女孩像是她所不认识许紫昀,打开门再关上,她像是把自己的心都放走了。萧何的伤并不严重,但却要住几天医院,那几天都是许紫昀在照顾他,有时候累了她就趴在萧何的病床前小憩。后来萧何因她的睡相写过一首歌,当那首歌再别人口中红遍大江南北的时候,她却已经忘记了那段时光,老老实实的守在一个安静的人身旁等着岁月的流逝。
她只记得那歌词里有这样一句话:侧脸垂眸,你的温柔,让我忧愁,因何你不爱我,因何你放任自流。
春节过后,十年回来,而许紫昀与萧何也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知道他们在一起,十年什么都没说拉着她去了酒吧,五瓶啤酒,十年说,喝了这五瓶,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从不喝酒的许紫昀愣了许久,然后拿起啤酒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她欠十年的,喝到第三瓶的时候,坐在她面前的十年哭了,拿起一瓶对着瓶口往下喝,两瓶,喝得泪流满面,一同坐公车回去的路上,有些醉了的十年才说,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你的,只是我并不知道你也喜欢他。
其实许紫昀也没想到她会和萧何走到一起,她从小就有自己的生活目标,不做众人的焦点也要有一个理性的爱情,因为她明白自己生活的痛苦和快乐,所以不想做许宁那样的母亲,只是偶尔累了在萧何的床边醒过来,他温润的双眸总是那样的凝视她,那种感觉像是她所从没触及过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