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
刘芒瞪着瞿白,使之感到一种威慑。大家都为刘芒这时候的表现感到意外,没想到这个痞子在这种危机关头是这样的善良。
瞿白松开手的时候,顾之楠飞快地打开门,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冲出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车夫救进来的。刚进门,就听到一声“啪”的一声,扭头一看,是一个阿婆手拿苍蝇拍拍死了一只苍蝇,她一脸严肃地说:“这家餐馆可不许有苍蝇。”
外面的苍蝇一只没进来,顾之楠将车夫放倒在地上,发现车夫像是窒息了一般身体微微痉挛,手指几乎都嵌进了肉里。
大家纷纷退后,生怕碰到了车夫。他的手背和脸颊上都生出了明显的锈斑,而锈斑之下,则是裸露出来的带着血丝的肉,还有些被腐蚀的味道。
车夫一把抓住顾之楠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洋娃娃,递到顾之楠手中,呼吸困难地说:“帮我……帮我……”
顾之楠明白他的意思,一把抓过了洋娃娃,不断点头,然后他大叫着:“飞寒!把我们家的药箱拿过来!飞寒!”
寂静,空空荡荡。
没有回应。
人群里,也没有了顾飞寒的影子。
顾之楠惊惧而绝望地睁大眼睛,在人群里搜寻儿子的身影,大叫着儿子的名字。
但是,顾飞寒的确不在了。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车夫忽然身体一阵抽搐,手臂和脖子处又生出了一些明显的锈斑,大片大片血淋淋的肉露了出来,布满血丝的眼珠也开始膨胀、变暗,眼睛周围也生出了锈迹,眼眶迅速被腐蚀掉了,变得恶心而恐怖。
车夫死去时,浑身上下已经充满了锈,被腐蚀得发出一阵恶臭。
顾之楠站起来,惊愕地退后,摇着头不敢相信什么似的,“不行,我要去找我儿子,我不能让他死了。”
就在顾之楠神情恍惚准备开门往外走时,刘芒站过来,挡住了他:“你看到车夫的样子了,你出去,等于就是死。”
顾之楠咆哮着:“那我怎么办!”
这时,顾之楠的手机响了,接通,那边传来了儿子顾飞寒的声音。
“爸……”
“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你什么时候跑的,会死掉的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
“爸,你先别生气,我在易老师这里。”
“易老师易老师,你喜欢昆虫喜欢生物,连命也不想要了!”顾之楠咆哮着,愤怒中带着对儿子的深深担忧。
“爸,你别生气,易老师说,他知道这群苍蝇是怎么回事……”
顾之楠顿了一下,那头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喂,我是易老师,何洋已经安全送到渔浪了吧?”
顾之楠这才想起来,医院里那个戴墨镜的男子,就是顾飞寒的生物老师,易宇。
“易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着急,你先控制住你那边的局面,我会想出办法的。”易宇在电话里镇定地说。
顾之楠放下手机,看看渔浪里的人,“我们也许有救了。”
06
顾飞寒是趁车夫出门时跑到渔浪的后门溜走的,他知道父亲一定不会让自己离开,所以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
他接到了柳王月溪的电话,她被困在一个电话亭里了。
黑云出现时,柳王月溪正在电话亭里打电话,街上的人群慌乱地往安全的地方赶去时,大风吹了起来,柳王月溪回头一看,才发现那黑色的诡异云团。
她慌张地挂了电话,准备出来,可就是这时,她才发现电话亭玻璃门的钢拴被风吹得卡住了,加上她从里面一推,正好卡死在了那里。
柳王月溪看到了那团黑云,听见了嗡嗡的声响,当街上人差不多跑光时,她才注意到,那团黑云并不是黑云,而是成千上万只苍蝇。
她使劲地推门,可是怎么也弄不开,最后想到了顾飞寒,就找他求助。
顾飞寒从渔浪偷偷溜出来,将电话亭的门打开后,柳王月溪带着哭腔扑到他怀里,差不多都要崩溃了。
接着,两人抬起头,看到越发逼近的苍蝇黑云,吓得愣住了。
“快走!”顾飞寒拉着柳王月溪的手跑起来。
“去哪儿?”
“不知道,总之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街道因为人群跳蹿后留下的痕迹显得很破败,这时候时间很晚了,外面的灯光又十分昏暗。顾飞寒拉着柳王月溪的手往巷子里走,感到一种刺骨的恐怖,走着走着,深巷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是不是有人在叫?”
“好像是。”顾飞寒拉紧柳王月溪的手,往巷子里走去。
没走出十步,两人立即惊恐地停住了。
一个满身爬满铁锈的人躺在地上,像一截被完全腐蚀的铁,他不但皮肤被腐蚀成锈,而且连血肉也腐烂了,像被什么东西撕扯过,露出弯折的白森森的骨头。柳王月溪看到他溃烂的脸和外凸的绝望眼球立即掉过脸去,顾飞寒用战栗的声音问:“你怎么成这样了?”
“苍蝇……”那人用微弱病痛的声音说,“救救我,我不想死……”
顾飞寒和柳王月溪对看了一眼,冰冷的手颤抖着握紧。
“你们两个离他远点儿!”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男人从巷子一头走过来,冲两人叫了一声。
他慢慢靠近地上的人,摸了摸他的鼻息,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针管,用力扎进了那人的身体,那人顿时昏迷过去。他站起来,看着柳王月溪和顾飞寒,“他活不了了。”
“你是谁?”顾飞寒警惕地问。
“我是易宇。”
“易老师!”柳王月溪惊愕万分。
“你们快跟我走!”
来到自己的家后,易宇卸掉了那身严密的装备。顾飞寒惊讶地发现易宇竟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昆虫习性观察室,里面有着各种昆虫的标本,还有各种活生生的虫类。
“外面那些苍蝇是怎么回事?”柳王月溪没像顾飞寒那样对观察室里的东西看了又看,直接问易宇。
“那是一种非常致命的生物,比你们看到的要可怕得多。”
“那些人身上之所以长出锈斑,就是因为它们?”
易宇点点头,拉开观察室旁边的一个帘帐,然后推开一扇门,“我不确定你们看到这些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害怕。”
顾飞寒和柳王月溪走过去,走到了那扇门前,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厌恶的神情。
门后面,竟然是三个浑身上下都被腐蚀过的人,他们的血肉上还沾着锈迹,正在一点一点掉下来,像是削铅笔时候的碎屑。他们三个人的身体被平放在床上,把整张床弄得污秽不堪。柳王月溪第一反应就是把头扭回来干呕。
易宇说:“他们就是被苍蝇袭击后成这样的,还好袭击他们的苍蝇数量不多,所以只是慢慢地腐蚀致死,如果运气好,他们还有恢复的可能。本来这里有四个人,还有一个已经死了。”
“他们就是失踪的那些人?”
易宇点头,“我发现他们被袭击之后就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希望通过药物治疗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现在还没什么进展。”
易宇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柳王月溪听到一半就用一种略带愤怒的眼神盯着他:“这么说,易老师你一早就知道这些苍蝇会出现,而且会杀人了?”
易宇低下头,“我以为它们不会来这么快……”
柳王月溪想起那团由无数苍蝇组成的黑云,说:“现在它们已经来了,而且……成千上万!”
“我们还能挽救!”易宇说,“至少现在还来得及!”
“那请你告诉我,易老师,这些苍蝇为什么会杀人?”
易宇平静了一下,“老实说,对这种苍蝇的研究,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以前仅仅是听说,当我第一次在这里发现这种苍蝇时,还并没有把它当成多么可怕的生物,至少没觉得它像传说中那么恐怖,现在我才见识到它的威力。这种苍蝇我以前是在一些很老很旧的资料上读到过,被称为锈蝇,之所以这么叫,你们也看到了,因为在袭击了别的生物之后,其余生物的皮脂层会分泌出一些特殊的液体,腐蚀整个皮层乃至脂肪,生成如锈一样的物质,而锈蝇通常不会袭击其他生物将它们当做食物,仅仅是舔舐,但是到了一个时期,它们会疯狂地成群结队地出现,袭击其他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