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易宇用恐惧颤抖的声音说:“繁衍的时候。”

柳王月溪和顾飞寒睁大了眼睛,“锈蝇在生物的皮脂上繁衍?”

“说了你们不要觉得恶心,你们都知道苍蝇的幼体吧——蛆。”

“锈蝇把幼体下在人的皮脂里,并且以它为营养?”

易宇点头说,“但是锈蝇的繁殖率非常低,一具被袭击的身体上很难高效地产出新生命,所以它们会扩大袭击范围,拼命地繁殖,直到新生命出现。因此很多被袭击的身体并不能产出幼体,只能活活死去,就像你们刚才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个。而且,锈蝇的幼体和我们通常看到的也不一样,它们不是单个的,而是由一个茧状的囊包在一起,不要小看这个囊,一个茧状囊里,至少可以包住一百个幼体,等到初级发育期一过,那些幼体就会破茧而出,一出生就袭击同一个囊里的兄弟姐妹,直到最强大的留下来,它们在这个阶段也会袭击其他生物,以求迅速发育。”

听易宇说到这里,顾飞寒的脑子像烧着了一样闪过一组画面,最终定格在自己拾到的那个茧状物身上,他胆惧地问:“那种囊长得什么样?”

易宇拉开第二个帘幕,柳王月溪和顾飞寒惊呆了,玻璃后面,竟然是上百只嗡嗡飞舞的苍蝇。

易宇指着玻璃下面一点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茧:“就是这个样子。”

顾飞寒绝望地喃喃自语,“这下麻烦了……”

易宇和柳王月溪还不知道他说什么,他赶紧拨电话,想联系父亲顾之楠,准备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进自己的卧室,千万要把卧室隔离起来,因为那里就有一个锈蝇的幼体囊!

可是电话拨过去,却不通了。“这下完蛋了。”顾飞寒气急败坏地摔了一下电话,“我卧室里就有这么一个囊。”

07

渔浪里的人呆立在原地,看着车夫的尸体上长出更多更密集的锈,大人们将小孩子的眼睛捂住,自己脸上则显出万分惧怕的神色。顾之楠一脸凄怆地坐在一旁,不知所措。

外面的天阴黑无比,一些在门口回旋的苍蝇身上雕琢着幽冷的月光。现在大家知道,只要一出去,那便是必死无疑。唯一的希望,就是等易宇发来什么可靠的解救信息。

瞿白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大家:“你们不要幻想了,没人可以救你们,看看车夫的下场,他就是被神选中的人,他就是被惩罚者的代表。我说了,今天是末日,唯一能拯救大家的办法,就是向正身认罪。”

刘芒颇不耐烦地瞪他一眼,嘴角划过一丝鄙夷,“车夫都已经死了,你嘴里就没有一句正经话?什么狗屁正身,你让他把苍蝇赶走试试。”

瞿白激动地站起来,指着刘芒的鼻子,叫道,“刘芒,你冒犯正身,正身会降罪于你的,你信不信,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听瞿白这么一说,刘芒就要挥拳:“你他妈敢咒我死!”

顾之楠赶忙上来拉架,拍拍刘芒的肩膀让他不要跟瞿白计较,刘芒挑衅地说了几句,然后问顾之楠哪儿有厕所。

“去楼上吧,下面的厕所连通着外面,不安全,楼上是我和我儿子的卧室,卧室里有厕所。”

刘芒愤愤然地上楼了。

上楼后,刘芒摸索着进了一个卧室,打开灯,发现是顾飞寒的房间。刘芒看到房间里都是一些昆虫的模型,不禁觉得有些恐怖。他的目光匆忙在房间各处扫了一眼,便打开厕所的门。

酣畅淋漓之后,刘芒正要冲马桶,忽然听见一种诡异的声响在身后响着,他停下来,仔细辩听那个声音,忐忑中咽下一口唾沫,无比惊恐。

房间里变得很静很静,冲过马桶,刘芒小心翼翼地打开厕所门,认真凝听房间的动静,发现刚才那细微的声音根本不存在,他松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太紧张了。

但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刘芒忽然回转头,一脸震惊地发现窗台上刚才还完整的那个茧状物现在居然破了,而它的下面,停着一只苍蝇!

刘芒整个人的血液从脚底冲到脑袋,他凭直觉仰起脸往天花板上看去。

一群黑糊糊的脏兮兮的苍蝇正蓄势待发地停在上面!

刘芒顿时发出了凄惨的尖叫!

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打开门,就被天花板上飞快下落的苍蝇包围了,慌乱之中更是无法打开房门。

楼下的人听见刘芒的惨叫声纷纷朝楼上望去,大家几乎是一瞬间同时看了看顾之楠,顾之楠看看大家,然后上了楼。

“刘芒!你怎么了刘芒?”顾之楠一边上楼一边提心吊胆地问。

房间里没有声音,而顾之楠已经隐约听见苍蝇们嗡嗡作响。

顾之楠一步一步走向了顾飞寒的房间,他感到了某种不祥。

最后,停下来,透过门口镶嵌的那块玻璃镜,顾之楠看到了里面正被一群苍蝇袭击着的刘芒。

“刘芒!”他大叫一声,准备开门。

就在这时,一只手先他伸到了门把手上,顾之楠转脸一看,是瞿白。

瞿白冷漠地盯着他:“怎么,顾之楠,你准备开门?你没看到那里面是什么吗?那是苍蝇,你想害死楼下面的人?”

顾之楠咬咬牙,手还是伸到了门把手上。

“顾之楠!”瞿白压低嗓音对他说,“房间里怎么会有苍蝇的?你倒是要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如果你不想解释,最好不要把门打开,这些苍蝇一旦出来,大家都会死!”

顾之楠迟钝了,他看了一眼屋内,刘芒已经瘫倒在地,那些苍蝇都停在他的身上,像吸血鬼一样吸食着什么,而他的脸颊和手臂上也生出了点点锈斑。

他终究没有勇气打开门。

瞿白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人们神色不安地望着楼上,希望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瞿白和顾之楠走出来,瞿白站在高处,俨然一个高傲的神,他俯视大家宣布说:“刘芒已经被苍蝇杀死了!”

楼下的人一片慌乱。

“我说过,他冒犯了正身,正身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刚才在楼上方便,没想到外面的苍蝇还是找到了他,将他处死了。”瞿白的神情冷峻,“这就是冒犯正身的下场,如果你们想活命,就要相信我,相信正身,求得正身的宽恕,这样才能免于一死。”

站在一旁的顾之楠默不作声。

瞿白说:“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上来看看,刘芒已经被苍蝇杀了,你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投靠正身之神!”

楼下的人一阵骚动,有两个男人真的上楼去了,他们走到房门口,然后满脸惊愕地回转脸来,大喊,“刘芒死了!被苍蝇杀了!”

人群里冒出几声尖叫,一个女人高声问苍蝇怎么会进来。

瞿白冷笑了一下,“大家不用怕,刘芒是因为冒犯了正身才被杀的,所以你们必须相信我,相信正身,来吧,谁愿意投靠正身,谁就到我这里来,我给他洗礼!”

楼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沉默死寂后,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站出来,朝瞿白走了去。

接着,两个男人也走了出来。

那些神色慌张的人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瞿白的话。

顾之楠看着走上来的人,悲情地笑了笑,走下楼,一个苍老的男人看了顾之楠一眼,他是镇子上的木匠,叫宫寒,他说:“没想到这种时候,大家会相信瞿白的话,平时大家都把他当疯子,现在却把他当神了。”

顾之楠一言不发,表情麻木地看着那几个选择接受洗礼的人朝瞿白走去,瞿白用手指在他们胸前画着弧线。

宫寒看着瞿白,问顾之楠:“你儿子刚才说易宇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宫寒扭头看看窗外,漆黑的月光下,回旋的苍蝇飞了几只,剩下的则像守株待兔的猎人在盘算什么。宫寒说:“如果它们真是苍蝇的话,渔浪说不定也不安全了。”

“你的意思是?”

宫寒一笑,为了不让大家感到恐慌,压低声音说:“你们大概都忽略了吧,苍蝇这种东西,可是跟老鼠差不多,只要它想进来,总会有办法进来的。”

顾之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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