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
文/邹庚昕
有人将脸孔融进黑暗有人的脸投向光明
有人誓死不肯低头有的人过早认命
有人一上场就当将军有人做了一辈子小兵
有人住在闹市有人远离世界中心
生活太奔命 哪有逸致闲情
看看最近的荧屏 从早到晚的恋人接吻
眼泪也足以养花瓶
只是每一段 都显得空口无凭
笑容背后的身影 像票房一般欢腾
无须过多的佐证
谁能管得着 这时代大小
多少人在鼓瑟吹笙
多少人
学会了欺世盗名
亏心亏心 猜这不仅仅是伤心
难为之情 相思相忆却不为动情
亏心亏心 世道上有条路叫人心
天若有情 赠我一生与天地隔离
有人等待下跌的房价有人盘算瘦了几斤
有人捞得不亦乐乎有人不敢去医院看病
有人梦里不知多少花落有人拿死要挟爱情
有人惜字如金有人没完没了地臭贫
是我太有幸 还是该责怪命运
当飞机替代流星 人们只对蜡烛诚恳
生日 变成了许愿池
拿一个心愿 去为明天点灯
笑容背后的身影 像票房一般欢腾
无须过多的佐证
谁能管得着 这时代大小
多少人在鼓瑟吹笙
多少人
学会了欺世盗名
亏心亏心 猜这不仅仅是伤心
难为之情 相思相忆却不在此地
亏心亏心 世道哪条路暂得安宁
天若有情 赠我一生共天地老去
01
渔浪饭馆的名气就像椿香街春天高树上纷纷开起的花朵,凡是经过椿香街的人没有不知道这家饭馆的。从外面看去,饭馆的外形像一只航行在水浪上的船,典雅、整洁不失高贵。从清晨到黄昏,来这里享用饭菜的人数不胜数。
尽管生意红火,却依旧无法治愈身为饭馆老板的顾之楠的心痛。众多来来去去的客人带来的金钱和名声只能让他在茶余饭后聊以慰藉,他真正在意的是能和儿子坐下来谈谈,希望儿子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他想让儿子顾飞寒将来能继承这家饭馆。
渔浪是顾之楠和妻子在年轻的时候开起来的,那时候渔浪还是一家简陋的毫无特色的饭馆,在拥挤的椿香街里丝毫不抢眼。但是经过不断的努力,顾之楠和妻子终于将渔浪这叶小舟打造成了一艘巨大的航船,使之姹紫嫣红。这时候,顾飞寒带着哭声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妻子则因为难产死在了医院中。他抚摸顾飞寒的身体,知道这是妻子留给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好的礼物。
可惜,顾飞寒不愿意接受父亲的建议,或者说,他的兴趣根本不在这里。
顾飞寒喜欢各种各样的昆虫,他觉得昆虫是非常友好的,虽然其中不乏那种带有毒性的种类。在他房间的窗台上摆放着各种昆虫的塑胶模型,那都是他花了很多零花钱才攒起来的。那些模型是那么逼真,以至走进卧房的人时常被吓一跳,它们大多显得面目狰狞、爪牙诡异,一到夜晚还会发出荧光,悚人心神。
顾之楠不止一次让顾飞寒把这些东西拿掉,可是顾飞寒从来没有听从父亲的建议,他是一个独立的、有着自己想法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他会像寻捕猎物的野兽一样用力去追逐,目的直接,毫无顾忌。
顾飞寒才懒得理他爸呢。
02
那只美得令人诧异的昆虫是顾飞寒在离椿香街很远的地方发现的。和父亲长期的冷战已经让他养成了不按时回家的习惯,那天放学后,他一个人往和椿香街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到一条破败的街道口时,他漫不经心地朝路边看了一眼,便发现了它。
那时候,它还并未成形。顾飞寒第一眼看到它时,它还只是一个茧。但是和那些死气沉沉的茧有所不同,它的颜色很绚烂,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像是一个精灵的蛋。
顾飞寒走过去瞧上一眼,好奇地把它从那棵树上摘下来,带回了家。
如顾飞寒所料,刚一到家,便受到了父亲的指责。
“你现在是不是对我意见很大?”顾之楠直截了当地问儿子。
“没有。”顾飞寒低下眼帘。
顾之楠有些无奈,说话时脸上伴随着冷笑,“你知道我的期望,应该听听我的话。”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安排。”顾飞寒倔强地说,“以后该做什么,我也知道。”
顾之楠用鄙夷的口吻问:“干什么?玩儿虫?你整天和那些虫打交道能有什么出息?”
“那我非要天天去渔浪看人吃饭就有出息了?”顾飞寒顶嘴戗了父亲一句。
顾之楠说,“你不知道我这是为你好?”
顾飞寒听这句话着实已经听腻了,“我知道,可是爸,你怎么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建议?”
顾之楠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你回房吧。”
顾飞寒握着手里的那个茧转身离去,顾之楠陡然一声“等等”又让他飞快回头。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顾之楠问儿子。
顾飞寒颇为不耐烦地转身把手摊开,露出那个茧。
“这是什么东西。”
“是化学材料。”顾飞寒说,“做实验用的。”
顾之楠没有生疑,眼睛转了转,说:“对了,这两天注意安全,外面好像出了点儿事,椿香街边上的一个孩子失踪了,至今没找到,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做了一会儿功课后,顾飞寒被父亲叫到外面吃饭,两人在渔浪的一个小雅间里坐下来,窗户打开之后,父子两人听到了外面几个客人的说话声。
他们在讨论和那个失踪孩子有关的事情,好像是说那个孩子已经失踪一两天了,警方正在调查相关的事情,查找了周边很多地方,询问过很多人,但一直没能打听出那个孩子的下落。客人们都说,那孩子怕是被人拐走了。
顾之楠和儿子沉默地吃饭,不时用余光看儿子一眼,想嘱咐什么,也没说出口。这时,外面的一个顾客拍着桌子叫起来,“这算什么事!”
顾之楠看外面一眼,店里的服务员赶紧赶过去,“请问有什么事?”
那客人用手指着盘子里的一个黑豆状的东西,“你们菜里怎么有苍蝇!”
服务员笑了笑,“先生,我给你换一盘。”
“换?我都吃好几口了,恶心死我了。”顾客不断纠缠。
服务员窘迫地不知道如何解释,顾客冷笑说,“听说你们渔浪的菜挺有名,原来是油炸苍蝇炸出名的。”
顾之楠听到这句话,放下手中的筷子,径直走过去,“这位先生,你是第一次来我们渔浪吃饭吗?”
顾客抬眼看顾之楠,“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里的老板。”顾之楠笑着说,“这样吧,我让厨师再给你做一道菜,今天的单给你免了。”
顾客脸上堆出笑容,“这还差不多。”
那个找碴儿的顾客走后,一个叫何洋的男子对顾之楠笑了笑,他是顾之楠的朋友,他笑着说:“你不知道他是谁啊,他叫刘芒,是椿香街边上有名的小痞子,最喜欢干这种事蹭饭吃了,那苍蝇肯定是他自备的。”
顾之楠耸耸肩,对何洋一笑,“我宁肯少赚他一顿饭钱,也不能让他出去糟践渔浪的名声,说我这里的菜有苍蝇。”
03
顾飞寒在学校里上着最后一堂课,物理试验,百无聊赖地听着实验老师指导这个指导那个,他一边摆弄着手边的实验器材一边将目光伸向窗外,“啪”的一声,不小心将器材上的一块强力磁铁抠了下来。
“你专心点儿啊。”同学柳王月溪看他一眼。
顾飞寒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物理实验课了。”
“知道,你最喜欢上的是生物课。”柳王月溪笑,“否则也不会三天两头往易老师那儿跑。”
顾飞寒偷瞄了老师一眼,压低嗓音对柳王月溪说:“说起易老师,我还有个东西给他看呢。”
说着,顾飞寒去摸自己的口袋,想把自己发现的那个茧给柳王月溪看,可是一摸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忘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