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弱水替沧海

再见,不似在超市那天他干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自己的陈曦,坐在橙色塑料椅子上,下巴堆满胡渣,头发也是乱的,双眼还有些睡意,可是却咧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冲着她笑。

静染微微呆滞,不再和人理论东西怎么会被代领,快步离开。

可是这次陈曦没让她走,疾步上前抓住她。然后那个历来不会讨好女孩子的人说:“要走,我跟你一路,总能找到你家。”

身体在那一刹僵住,许静染回过头,见陈曦的双眼少了玩笑,多了几分认真。

就像以前一样,败的总会是自己。她带不依不饶一直搬着钢琴陈曦回了家。

她独居的小房子里,秋初的天气热得让人发狂,陈曦把钢琴放在地毯上,熟识地坐在她的沙发上,似乎她们不久前还见过一样说:“你自己住?”

“嗯?”

揉着被汗水浸湿的脑袋,陈曦道:“热死了,给我倒杯水,要凉白开。”

她没拒绝,潜进厨房烧水,然后不一个人冲着水壶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错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她就没有一点点恨他的感觉,尤其过了这么多年之后再见到他,才明白其实这么多年自己是想见她的,她从没恨过他,不是吗?

想到这里水壶叫嚣,她倒了热水在瓶子里,然后放在冷水里冰镇,就像多年前,她也这样的烧水,镇冷之后悄悄放在他扔在篮球场的书包上,尽管那些来历不明的水他从没喝过。端出凉白开,那个为了等她来领钢琴,时刻都不敢离开邮局的陈曦,已在她的沙发上沉沉睡去,一米八多的身高窝在小沙发上看起来很是可怜。

把冰水放在茶几,她蹲在陈曦的跟前,看着那张脸。

比起高中的时候,脸上棱角并没变,只是多了许多成熟的韵味。发了许久的呆,她才问自己,许静染你这是干什么,他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想当众被羞辱一次?还想这辈子都为一个人流眼泪吗?

一个人坐在已经漆黑的屋子里发呆流眼泪,直至电话响起,徐默问她在哪,他要来她这里吃饭。

回神,看着仍在沙发上睡觉的陈曦,她咬了咬牙道:“来吧,我等你。”

3.

陈曦在那个傍晚被许静染赶走,她什么话都没和他说,只是用尽力气把躺在沙发上的他拉起来,推到门外,然后关上门。动作干脆得一气呵成。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她门外的陈曦只说:“我在你楼下等你,等到你给我开门为止。”

没回答,屋子里飘起了法文音乐的声音。

徐默来的时候给静染带了玫瑰花,两个人对着红酒和牛排说了一晚上的情话,只是并不专心的许静染总是或有或无地去厨房,从三楼的地方看楼下,躺椅上,窝着那个不肯走的陈曦。

那晚,徐默来是因为公干要去日本两个月,抱着静染的时候曾从没想过为谁停下的徐默说:“老婆,我走这两个月你一定给我安分守己知不知道。”

“嗯。”

“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好啦,今天怎么这么肉麻。”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影子被烛光打在玻璃上,静染只道楼下的陈曦看得到,那天晚上送徐默离开,披着外套的静染拼命和自己说别见他,只是脚步还是忍不住地走到了躺椅前。

陈曦睡觉的样子很好看,他的脸白净,睫毛也很长,高中的时候学习还好,他是那种不用努力,成绩也能好的让人嫉妒的男孩子,似乎天生就带着神的眷顾,所以历来没对谁产生过懵懂爱意的静染,就那么默默地爱上了他。

十几岁的女孩子,在爱的路上胆小懦弱,但在许多事情上也是孤勇无畏的,也正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孤勇和无畏,让她在丢掉了许多东西。

不想再有任何牵扯,没叫他醒来,静染转身离开,迈出脚步那一刻,那个一直沉睡的男人拉住她的手道:“就一晚,收留我一晚好不好。”

许静染的两室一厅,在那个秋初的晚上住进了一个男人,陈曦住进的第一晚,就发了高烧,那个烧得满身是汗的男人沉浸在梦里的样子让人心疼,她不忍把个病人赶出去,只得收留他到病好,期间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许静染也从没问过那天跟在他身边已经有了身孕的女孩子是谁,她和他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关系,他病好后,她就赶他走。

相比他的淡然,陈曦却很好奇她的事情,他第一次问她有没有男朋友,那个拿着玫瑰花来找你吃饭的男人是谁的时候,高烧三十九度,一张俊俏的脸烧得发红。

把白加黑塞到他的嘴巴里,许静染只说:“和你有关系吗,触我的底线,我把你赶出去。”

“许静染,你还爱我吗?”不是我爱你,不是我还爱着你,而是你还爱我吗,是啊,她和陈曦相熟的路上,一直都是她爱着陈曦的,像无数男孩子会为女孩子倾其所有的付出一样,她付出一切的爱着陈曦。

高中的时候被问你是不是爱我,就会羞红脸,低着头跑远,已经二十五岁的许静染站在那里,直至僵直的身子放松她才问陈曦:“那你呢,你爱过我吗,还是对我的所有的好都不过时一个玩笑,你博得满堂彩之后,谢幕离开,留我当跳梁小丑,你想过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感觉吗,陈曦,我二十五岁了,不再是当年十八岁什么都不懂得小女孩,所以明早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甩开他的手,离开客房,然后一个人对着窗外的夜色喝了半夜酒,直至隔天有电话打进来,她才迷茫去接,只是电话传来的却是陈曦的声音。

“你好,静染还在睡。有什么事儿,我帮你转达,我是陈曦。”

陈曦那两个字让电话那边的纪年年惊愕的脱臼了下颚骨,她拿着电话追问了几遍:“谁,你是谁。”

“陈曦。”

那天,还没来得及再说别的,手里的电话就被许静染抢走。

那天在S城高中好友纪年年的追问下,静染才说了她和陈曦的重遇,说道他或许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的时候,年年道:“那他来找你是什么意思,静染,你还爱他吗。如果爱,也别傻乎乎的再牺牲自己,女孩子在人生中荒唐一次就够了。如果觉得你们之间不会长久,那别再为了不该爱的人伤害能给你幸福的人,我觉得徐默才是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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