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入画

他,就是我师兄。薛子尘。

师兄问:“你还是没有听他的话来找我了吗?”

我有些不解,却还是点头说:“嗯。”

师兄眼神复杂地问道:“你从入画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见过天辰?”

我继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师兄,师傅他很想你。你有办法可以让我再见到师傅吗?”过了良久,我开口问道。

师兄背起画匣,“担生,你知道丘千凌是为了救谁而魂飞魄散的吗?”我不知道师兄为什么在这时候提起丘千凌,不解地摇了摇头,口中却念出了一个名字,“是夏子念吗?”尔后惊讶地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在丘千凌眼中看到他爱的是另一个人?”

“那夏子念又是为何甘愿入画,破画而亡呢?”师兄一边走一边道。

“我不懂,师兄。”我有些迷惑不解。

“担生,有些感情,你不必懂,也不必介怀。只是,天辰是不是有嘱咐过你过些年,让你代他去求见寺的事情?”

虽然还沉浸在丘千凌和夏子念的纠葛中,但提到师傅我还是把精力集中过来点头道:“嗯。”我突然意识到,师兄一直是直呼师傅的名字,这是为什么?

“还有八年,担生。八年后,你若还愿意去,便来此处寻我,介时,我要送一幅画给你。”说罢,师兄衣衫一挥,竟了却了踪迹。

又过了五年,我走遍了大江南北。

边城。是位于卫国与仲国最边境的一个小城。

我是应一个人的邀请而来的,他说,他有个故事要说给我听。

这个人,是我在卫国摆画摊的时候结识的,他每日都来看我作画,从不曾问过我些什么,只是每日我收笔准备回去时,他会问:“姑娘,明日你还在这里作画吗?”我摇头说:“不一定。”然后第二日,我总会在支起画摊时再看见他。我以为,他不过是个寻花问柳的主,可他坚持了一月,却连我的姓名都不曾问过。我便有些好奇,我想,明日一定要问个明白。结果第二日,一直到我回客栈也没再见到他,傍晚时,店家敲开我的房门说有人让他给我一封信。

信的内容大致是说家里有急事他不能再看我作画,但他听说桃面画师可以画心,但从不画情爱之人,只是,他有一个故事说给我听,或许我会破例一回。

看到这封信时,我有些难过,原来他是因为我可以画心才接近我的。原来,他也是想求画。犹豫了许久,我还是决定去一趟边城,我想看他到底有什么故事要入画。

等我赶到边城时,已经是傍晚。我照着信上的地址到了一户门前。门前却已经一片白绸飘飞,待我上前一问,说是我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府上的下人说,七天前,来了一个姓薛的画师,给少爷画了一幅画,少爷便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下人说,少爷留了几封信,其中一封便是给我的。我听罢却如遭雷击,竟是师兄。

这五年来,我再未见过师兄,可为何会这么巧的,先是丘千凌,再是这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少爷。家仆看我面色苍白,好心地扶我坐下,恭敬地从匣子中取了信递给我,待家仆退出门外,我立即将信打开,“桃面画师,抱歉,直到如今在下还未曾知道姑娘的芳名,那日在卫国识得姑娘的画原本是想请姑娘来府上帮我识另一幅画,帮我见一位故人,也好了却在下的心愿,只是今日,薜画师到府中后,我便知道,我和姑娘再无缘相见,如若姑娘看到这封信,说明应某已不在人世,薜画师说如若姑娘知道后必定会伤心难过,应某却深感高兴,我与姑娘本萍水相逢,此可在逝后得姑娘惦念,应某此生无憾……”

再出府时,我既已泪流满面。

第三卷之《师傅》

引子:爱不过是一世繁华,恨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我有去找过师兄,可是,师兄的行踪总是不定。所以,我只能一直在等。

在等求见寺的第二个十二年。

师兄答应过,到那时我若还愿意替师傅去求见寺,便可以给我一幅画,这些年来,我总是像活在一团迷中,我明明可以帮别人入画,看尽前世沉浮,今世恩怨。却看不透自己的命运。

脸上的桃色面具上的画粉已然有些斑驳,我没有再去添色,任由它风吹雨打,岁月一刀一刀的刻在这面具上,却也刻在了我的心上。

十二年,一个轮回的时光。

师傅是不是已经收了新的徒弟,是不是会记得有个叫担生的人呢?是不是会听别人提起有个桃面画师像入了魔

般寻他整整一个轮回。

十二年前,师傅带我入画时,我并不懂爱。只是懵懂的知道,师傅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也是最亲的人,想一辈子跟师傅在一起。十二年后,我才知道,去了这么多地方,见了这么多的人,还是唯有与师傅在一起的时光无论过去多久都鲜活无比,不曾褪色半分。

我辗转去了沙国,去了当年与师兄分离的那个客栈前。

行至门前,我却有些惴惴不安,但经过打听我得知,师兄果然在此,只是今日不巧他却不在。于是我要了一个房间,吃了些东西便回房休息。夜里,我迷糊间屋内传来了一阵阵萧声,似师傅当年经常吹奏的《画心》,我从梦中惊醒起身,房内却无任何异常。

第二日,我下楼时,师兄已然坐在大堂中,我欣然走过去,叫了声,“师兄。”

“担生,好久不见。”师兄示意我坐下,然后让小二加了一副碗筷。

我埋着头吃师兄夹过来的菜,师兄在对面望着我道:“慢点,别噎着。”闻声,鼻子却徒然酸了起来,闷闷地道:“师傅原来也曾经这样说我。师傅总说我吃饭跟有人跟我抢一样。师兄,我好想师傅。”

师兄从桌对面伸过手来,缓缓地取下我的桃花面具,“担生,你还是爱上天辰了吗?”

“担生,我该叫你担生,还是天灵?”师兄的话仿若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师兄……”我有些害怕师兄的眼神,里面藏着巨大的悲伤,像困兽般让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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