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梭

夏风吹动窗外的树叶,屋子里静的连喘息都听得到,话已至此我真的不知与金叶再说什么,许久才道:“金叶,你走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晚,金叶离开,我没哭也没闹只是对着门外说:“还想偷听多久。”

我和金叶说任重的事情时,给我送饭的陆诺就已经到了门口,有些事情他总要知道,我也没必要去隐瞒什么。

拿着食盒走进病房,看着我的陆诺笑嘻嘻的道:“媳妇,你们这关系,拍电视绝对被骂狗血。”

知道他并非讽刺是要我宽心,这么多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的我与陆诺说:“陆诺,咱们结婚好不好?”

并不惊讶我的话,背对着我的陆诺只说:“想好了?”

“想好了,这样太累,你不会让我这么累对不对。”

我的话说完,陆诺放下手里的勺子,收起了往日的不羁走上前抱住我,修长的脖颈抵在我的耳畔与我说:“聂阮枳,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做让你伤心的事情。”

听这样的话,我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其实不管是对任重还是我未来的人生,我所求的不就是这样不离不弃的安逸。

那天陆诺抱着我的时候,我清楚从他细碎的发丝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任重。

其实我知道,我回来这半年,任重一直跟着我,他自始至终都怀着愧疚想把欠我的都还给我,但就像金叶说的,我若再爱上他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6.

我和陆诺的婚礼,在那个多雨的夏末,开始筹备,因为陆家显赫的地位报还做了报道,金叶再联系我便是在报道后,那时距我与陆诺大婚不过一周的时间。再见那天,坐在咖啡店还是金叶先开口:“阮枳,你别这样行不行,你根本不爱陆诺对不对,况且你的背景与他根本不配,你觉得陆家知道你的背景,还会让你们在一起吗,你是个贪污犯的女儿。”

贪污犯,从金叶口中听到贪污犯三个字,我特想狠狠地甩她两个嘴巴,只是我没有,我知道败掉的聂家不是我几个嘴巴就能追回来的,放下咖啡杯看着金叶,我道:“金叶,并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样,活的那么累,我之所以能嫁给陆诺是因为我救过他的命,而陆家为了感谢我允诺了我太多的事情,其实这两年我本来能用陆家给我的一切去报复你和任重,只是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阮枳,你恨我没错,但任重不欠你什么,你知不知道从知道你要结婚,他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样子,既然他爱你,你也爱他,我退出,你们在一起行不行。”

B城的夏末总是落雨,以一场秋雨一场寒的方式告诉你,夏天过去,万物枯竭的秋天即将来临。

“金叶,四年前的冬天我离开B城的,那天雪特别大,因为害怕我被调查,母亲的堂兄把我送到美国,因为时间急,我连一件合身的棉袄都没有,披着一件破羽绒服,就去了美国。最初到美国的日子,因为爷爷的去世,父亲的入狱,任重的背叛,我生不如死,那时却没人可怜我。”

我的话,让金叶哑口,许久,她才道:“对不起。”

“金叶,我和任重再不可能了。”

那话说完,我起身离开,却被一直坐在我身后的客人拉住,回头看去,就像金叶说的,这几日,任重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

那天不论我如何挣扎想要逃走,任重都不放手,直至把我丢进车里,他才道:“别再逼我,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聂阮枳,我不会害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害他。”

看着红着一双眼睛的任重,我知道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所以安分了下来,毕竟我们总要有个终结才能开始彼此的新生,只是让我想不到他带我去的会是我们高中学校旁的婚纱店,记得那时候,放学我总拉着任重来这家婚纱店,指着橱窗里穿着牛仔短裤带着白头纱的模特,与他说:“以后我们结婚,我就穿这身,牛仔短裤白婚纱,亮瞎宾客的眼睛。”

那时候任重拉着我的手与我说:“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时隔多年,他记得曾承诺过我的一切,却未曾想过如今的我是否还会因为这样的铭记感动。我在B城落雨的下午,换好一切站在圆台上,一直为我服务的店员自我穿上短裤,就再没说过一句话,那天大幕拉开,不仅仅店员,就连焦躁的任重也安静了下来。

还是我问他:“好看吗?任重这四年我经历的远远比你想象的多,所以,我们回不去的。”我在众人的注视中,穿着短裤带着头纱离开婚纱店,走到门口,雨依旧在下,我在雨里给陆诺打电话,哭着跟他说:“陆诺,雨好大,快来接我回家。”

陆诺的车停在我面前不过十分钟,见我穿着短裤站在雨里,他什么都没说,脱下风衣把我抱在怀里,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趴在这男人怀里好好哭一场。我离开婚纱店的时候,任重依旧僵坐着,他想不到,曾经那样爱美的我,满腿都是火烧留下的伤疤,他想不到,被他遗弃这四年,我到底经历过什么。

7.

如果可以,我永远不想回忆在美国经历的一切,那是陆诺转到新疗养院没有多久的事情,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选择自杀,他报复一样的在每个病房都放置了汽油,他想让所有人为他陪葬,那天,去镇上的我回疗养院的时候火已经很大,我找了逃出来的护士与所有人,都没找到陆诺的身影,知道以那时候他的身体状况绝逃不出,我跑进火场救他,那天躺在病床上因为窒息短暂昏迷的陆诺不想走,他想死。

听着他那话,我就骂他:“我告诉你,你得好好活着,陆诺,你要死了你就太对不起我了你知不知道。”那话说完,我从二楼窗户把陆诺丢了下去,自己想逃却晚了。我被倒塌的大衣柜砸中双腿,火烧的剧痛让我昏迷,那一刻我以为我会死。

我被抢救过来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全身百分之五十的烧伤,让我在没勇气露出腿上的皮肤,嗓子因为呼入太多有毒气体被灼伤,那时我明白陆诺失去爱人的痛苦,不想这样活下去,几次因为抑郁症自杀,吓得对我愧疚的陆诺一直守着我,这一守就是三年,这三年,我开始可以面对自己,陆诺也给了我永远会守着我的承诺,我的生活才逐渐变好。之所以回国,还是与陆诺订婚的时候,疼惜我的陆奶奶与我说:“阮枳人这一生真正爱上的只有一个人,那人就像一座碑,自出现在你人生中就坐落在哪里,这一生都不会离开,奶奶知道你心里也有那样一个人,我不求你忘记他,只想你好好地面对,当你不再为了他的喜怒哀乐而欢喜悲伤,你的世界就会幸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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