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最完美的爱情

老爷子里里外外忙了好久,终在我和阿道离开的时候,给我们带了一袋子吃的,我们出了巷子口,老爷子还叫阿道:“别回来了啊,再回来,老子打折你的腿。”

没回头,阿道道:“知道了,快回去吧。”那一刻,一晃而过的路灯下,我看到了他眼里闪着的波光,那是阿道第一次在我跟前哭。

后来我才知道,阿道自幼和爷爷在一起,因为爷爷的宠爱,母亲害怕他越来越没规矩,固执的把他从老爷子身边接走,并且禁止他与爷爷再见,那时候阿道为这事儿闹过,可是为了他的日后,看着他长大的老爷子也说:“你要不听你妈的话,老子就去养老院,让你再也见不着我。”为了保住老爷子的面子,还不能让母亲察觉,所以之后许多年去见爷爷,阿道都拿我当挡箭牌,说我想去,他才跟着来,以至于十七岁那年,阿道给老爷子排队买馒头的下午,爷爷把我拉到屋子里,塞了一枚翡翠镯子给我:“叶姜,爷爷瞧着你挺好,道儿那小子脾气坏,但心眼不错,脑子也活分,你要以后遇不见别人,就委屈委屈。”

那天不论我如何说不要,老爷子都不松嘴,气急了才跟我说:“你拿着,不然我摔了,我就喜欢你这丫头,以后不管你嫁给谁,就当这是爷爷送你的结婚礼物,到时候没抱到美人连传家宝都没了,让那小子自己哭去吧。”

那话逗得我大笑,那一刻,我觉得能喜欢上阿道这样的男孩子真好,你爱他一个人,但他身后有一大家子帮着他爱你,而那样的感觉,遇见阿道前,我从没体验过。

4.

再醒来已经是隔天上午,因为有些水土不服,我吃过早点就吐了,苏琢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玩笑的道:“要不是阿道走了两年,说你怀了我都信。”

“苏琢,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得了,我不说还不行,除了阿道,你待见谁。”

从阿道出现,我的目光都在这男孩身上,阿道十三岁那年跟我们上了同一家初中,也正是那年阿道与苏琢成了朋友,只是历来优秀的苏琢却在初见阿道不久,就彻底的败给了这个外来的和尚。

那是新学校的篮球赛,苏琢因为个子高打了很多年篮球,被选成主力,六人的小队还有最后一个名额的时候,阿道举起了手,十二岁那年阿道只有一米六,一个女孩子高一点点,老师很直白的告诉他:“咱们得要个子高的。”

“个高的能当饭吃,我不管,我就要参加。”阿道耍起无赖,谁都拿他没办法,所以那天,他跟着苏琢一并上场,那场球,得到所有瞩目的正是他,球场上的阿道跳起,抢球,明显跟这些初中生不在一个档次上,他的样子近乎耀眼,那天阿道带领全班夺得冠军,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苏琢问他:“你学过?”

“这东西还用学,我爸当兵的时候,整个师打球都没他强的,我属于遗传。”

“得瑟。”

阿道一笑:“什么叫得瑟,我住爷爷家的时候,我爸一年就回来一次,见面拉着我就上朝外打打一场,输了三十个一下算有进步,三十个以上,我得被好一顿收拾。”

“你爸真好。”

“好,甩卖给你,你给多少我要多少,不给我直接白送都行。”

那就是阿道与我和苏琢都不一样的地方,他外放,从不拘小节,不知道所谓的矜持与教养,在阿道心里,万物好坏与他都没有关系,一切只要他开心就好。

十三岁那年阿道跟苏卓一起参加篮球队,每天下午等他们放学是我最常做的事情,正是那三年,阿道开是长高,初中毕业,他已经有一米八,头发也长了,把眉眼衬托得精致漂亮,学校女孩都说阿道和《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一模一样,而梳着齐肩短发的我,则是赤木晴子,只是这么多年《灌篮高手》都没有结局,没人知道晴子最后是否嫁给了流川枫。

拖拉机再度启程已经是中午,新疆的天气热的冒火,苏琢吃着葡萄问我:“为什么你会和阿道在一起。”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从阿道来到大院,这世上才有了一个真正了解我的人,我十六岁那年,父母用了很多人脉想让我考去奥地利一家音乐学校念书,可在最后一轮的复赛中,因为发挥失常我被淘汰,那结局让自小以我引以为豪的父母失望之极,那时候苏琢去了上海,身边连个安慰我的人都没有,我一个人在比赛失利后缩在剧院后塔楼哭,好久一个声音才跟我说:“别嚎了,哭管个屁用,考不上就考不上,小提琴能吃一辈子。”

抬起头,我擦了眼泪才看清,站在我跟前的是来看我选拔的阿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哭屁事儿都不管。”

“不管我也乐意。”

“叶姜,这世上好些不如你的人,人家或许这辈子连小提琴都没摸过,不是也活过来了,别对自己那么高要求,放松点,况且那帮孙子也不一定懂音乐。”

“你怎么知道不懂,那些都是国际上有名的音乐家。是你不懂。”

“你不信,我就让你瞧瞧我不懂,还是他们不懂。”

阿道做事情,从不讲究任何分寸,拉着我回剧院,从剧院里乐器库借了一把二胡,我们再度回到选拔的音乐厅,台上正在选拔的是个弹钢琴的男孩,他把钢琴弹得灵动悠扬,就在钢琴弹得正高昂的时候,寂静的演奏大厅响起了嘶哑的二胡声,随着那声音,我才发现刚刚离开的阿道正站在舞台边,随着钢琴的曲调扯着二胡,台上弹钢琴的男孩子明显一顿却没停下,就这样阿道用二胡声配着钢琴,拉完了那首《卡门序曲》。

钢琴男孩起身谢幕的时候,所有的评委都鼓起了掌,那掌声谁都听得出是给阿道的,可他一点都不在乎,拿着二胡带着我就走,我们还没走出剧院,招考那家音乐学校的负责人追来,他拉住阿道用法语问他:“有没有兴趣来奥地利,我们会为你提供最好的环境。”

一乐,阿道用京片子告诉这位老师:“抱歉了您呐,我吃不惯您那的酸奶酪,还有这是京胡,一点不比你们的小提琴差,老北京好玩的乐器多着呢,别总把自己搞的那么高高在上,要论玩乐器,你们得叫我们爷爷。”

说完,阿道抬腿就走,还是我用法语与人家说:“抱歉,他说他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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